第116章 左相番外·生如芥子·二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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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樣隨著黃先生讀書識字,一邊做些零碎的活計,貼補買書的錢。
有時不單單是買正書,還會專候著傍晚,等書攤老闆拿出些上不了檯面的豔記俠傳來。
這些雜書裡,有的寫多情公子紅塵小姐,有的寫疏狂俠客風流美人。
我曉得這些書算是頂頂葷腥的了,可每每看著書中男女蜜意濃情,我卻總不能生出思春之感。
及至後來年歲漸大,我進了宮中伴讀,遇見了一個人。
彼時才曉得,自己原是愛慕男子的,自然難以被書中的郎情妾意觸動情腸。
然而,那已是很久以後了。
這一年初秋,葉氏宗學中開堂設考,此番族中若是有資質尚可的學子,便會被送往京中太學讀書。
考學之日定在了八月二十六。
考前一段時光,我幾乎日日都要走上十幾里路,去到莊子裡請教黃先生書中文義。
這場考校合族子弟皆能參加,我不敢想自己會是掐尖那一個。
卻又很盼著這半年來所學的書文,能替自己掙來一個體面的活法。
日日走學至八月二十四,私塾裡下學的時辰剛過。
黃先生坐在草廬之中,烹了一壺熱茶,坐在堂中聽風飲茶。
我從孟府出來,一路緊趕慢趕,卻無奈腳下走長路時,磨出的兩個水泡,偏在這時候疼的錐心刺骨。
姍姍來遲已是必然,我跪在先生坐前。
“學生來遲,還請先生責罰”
黃先生並未罰我,只是笑著讓我起身。
“你是個好學生,觸類旁通,一點即透,崇言,為師且問你,你可信天命?”
我拱手對著先生拜下:“學生不信天命,唯信人願”
先生苦笑一聲,伸手摸了摸我的頭。
“為師少年時,也有這樣的心氣,然而......然而......”
彼時的我不解先生話中深意,只是得了先生贈予的一套文房四寶。
其中最不得了的,是一隻竹製的紫毫筆,先生說,這筆鋒是由野兔毛所制。
出鋒雖綿,可攜墨卻紮實,是他當年考秀才時用過的。
這麼多年他一直悉心珍藏,如今給我,是為祝我得償所願,一朝中的。
我對著先生一再叩首,先生卻只說。
“你此去若中,荊州便留你不住,日後到了京中,世情炎涼,人心雜繁,你需耐住性子,方可逆天改命,全你心中所願”
那日我走在回府的路上,雖足下疼痛難忍,可還是不住的從書籠裡拿出那隻紫毫筆來看。
我從未有過這樣好的筆,竹杆握在手裡,潤澤似玉。
這不只是一支筆,還是一位非親非故的長輩,對我的殷殷之望。
我想,若我真能得中,日後勢必要重重報了這份恩情。
開考前一夜,我睡的十分不安穩,夢中好似也坐在考場之中,一身身冷汗熱汗出個沒完。
心裡卻只想著,只要能考出荊州,去到京城。
我便能得自由,自行去求一個錦繡前程,再無人能攔我,再無人能阻我。
翌日天明。
我匆匆從小榻上起了身,換上了一件半新不舊的長衫。
復又將書籠裡的一應用具,拿出來清點了一番。
筆墨紙硯,一應都在。
只是筆折了,墨斷了,紙爛了,硯碎了。
我看著眼下一切,忽然不知該做個什麼反應,撿起那隻短成兩節的紫毫筆,伸手摸了摸那上頭的兔毛鋒。
如今這個時辰,再去買是來不及了,然而半截筆頭,也未必不能用。
我收拾了書籠,打了井水擦了一把臉後,便急匆匆的往宗學中去了。
這時若追問是誰糟踐了我的東西,只怕會誤了時辰。
再者即便問出來了,我又能怎麼樣呢?
......
這是我頭一次進葉府,雞還沒鳴,我就已經站在了葉府門外。
打著瞌睡的護院剛一開門便瞧見了我,登時嚇了一個機靈,又看我身上揹著書籠,便調侃道。
“嚯,巳時開考,這還不到卯時你就來了,小公子,趕得早未必趕的巧啊”
我沒有說話,只是盯著他看,前幾日還在叫小叫花,今日便改口稱公子。
原來書中所寫的世事無常,人情多移,是這個意思。
天邊旭日徐徐而升,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