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左相番外·生如芥子·一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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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孟崇言,是葉氏宗族裡最不起眼的旁支庶子。
孟家府院之中,似我這樣的庶子,有近二十個。
我的孃親早逝,在我還不知什麼是生死的時候,她便已經死在了後宅深井之中。
別的庶子大都還有孃親,他們的孃親會去父親那裡,替他們掙一點臉面。
這一點臉面,或換衣食,或換住處,或換讀書的機會,總歸,日子是過的下去的。
我有時常常坐在後院倉房裡想望,若是娘沒死,我或許也能在前院兒住。
飯食也不會是旁人吃剩下的,衣裳也不會短手短腳,冬日裡或許還有一個碳盆取暖。
如果這些都沒有,我也能和孃親依偎在一起取暖。
那樣也很好,那樣......我也很知足。
可惜,孃親走的太早了。
如今我只能在倉房裡一夜一夜,獨自一人挨著凜冬時節的徹骨嚴寒。
有時候凍的狠了,我身上便會燒的火燙,可不知為什麼,我就是不願意死。
我總能想起舊年夏季的梅雨夜裡,孃親被人推到井裡時的情景。
彼時孃親交代我,不論她是死是活,我都不準出聲。
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好好的活下去。
這樣,才不枉她九死一生的生我一回。
我想,我總要聽孃親的話。
於是,不論怎樣的嚴寒,不論怎樣的飯食,不論怎樣的高熱。
我都蜷在倉房的小榻上,一遍遍跟自己說,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
我死了,娘就白死。
就靠著這一點心氣,我竟也熬大了這副身子。
葉氏宗族裡有家學,父親想盡辦法讓院兒裡的嫡子先進了學堂,之後便是庶子裡最得寵的幾個。
我曉得這是個能出頭的好時機,可老管家告訴我,父親給我安排的事宜。
是讓我去家裡的鋪面當夥計,學算賬。
我不敢認這個命,於是多年來頭一次跑出了後院。
父親手裡牽著一個錦袍少年,起先並未看到我,是我不顧下人的阻攔,難得沒體統的將所有人都推開。
端端正正的跪在了父親面前。
“父親,求您讓我去上學吧”
父親聞言皺了皺眉,緘默一陣兒後問道:“你是?”
我復又磕頭:“兒子的孃親是胡蘭溪”
“噢......蘭溪的兒子”
父親沒什麼表情,他手裡牽著的小孩兒卻開了口。
“你認不認字?”
我搖頭,他嗤笑了一聲。
“你都不識字,進學堂裡做什麼?難道是要去給爹爹丟人嗎?”
我抬起頭,沒有看那小孩兒,只是盯著父親。
“父親,正因崇言不識字,才要求學,崇言勢必在宗學中為父親爭臉,還求父親送崇言入學”
我忘了那日我磕了幾個長頭,只記得父親牽著的那個孩子,在臨走時狠狠踩了我的手。
我沒有出聲,因為我知道父親其實也看見了,但他沒有出聲。
是以我出不出聲,都沒有意義。
他只是點了點頭說道:“容後再議”
我在他們二人走出很遠很遠後,才從地上站了起來,手腫的有些厲害。
不過也好,發腫便會發熱,我此刻身上唯一熱乎的地方,便是這雙手了。
我回了倉房,等了足足三月餘,也沒有等來父親的音信。
府中下人一向拿我當半個死人,我出府或是回府,都沒有人會在意。
這一日嚴冬將過,迎春的黃花在枝頭悄悄打了幾個嫩苞,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再等一半年,我年歲大了,就徹底耽誤進宗學的時機。
我誤不得,著實誤不得。
我換上了一件平日不捨得穿的單衣,叫自己看起來不至落魄太過。
又從藏在炕眼兒裡妝匣中,取出了孃親當年攢下的四五兩散碎銀子。
我上了街,被初春的綿風擁著推著,一路走到了葉府門前。
葉府在荊州城裡是沾了皇親的門第,一門府邸便佔了百餘畝地。
府中有遊湖畫船,小廟清庵,還有翰林院退下來的老學究開堂講學。
葉家一門,有在中宮坐鎮的皇后娘娘,也有在京城做大官的正房嫡子。
凡是在荊州長大的老人頑童,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