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制日貨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露了秘密,還是易君恕受了什麼人的指使,前來刺探情報?
“回稟中堂大人。學生日前到南橫街粵東會館,聽南海康有為先生在保國會演講,談到近來時事,據說英使竇納樂要求展拓香港界址,”易君恕答道,他已經從李鴻章那雙警惕的眼睛裡證實了這個傳聞,“看來,是確有其事了。”
李鴻章不語,倒吸了一口涼氣。易君恕的訊息來源是康有為!提起那個康有為,李鴻章的內心深處再一次被觸動了傷疤!
就在甲午戰敗之後,慈禧皇太后又要派李鴻章這位敗兵統帥赴日議和。李鴻章知道,此去日本,無非是割地賠款,但聖命難違,也不得不去。在日本馬關,李鴻章作為戰敗國的全權代表,受盡日本內閣總理大臣伊藤博文和外務大臣陸奧宗光的奚落和恫嚇,而且還被日本浪人開槍打傷,其中委屈,向誰去訴?他忍辱含垢,與日本簽訂了《馬關條約》:割讓遼東半島、臺灣全島以及澎湖列島,賠償白銀二萬萬兩,添設沙市、重慶、蘇州、杭州為通商口岸,並規定日本在中國通商口岸任便從事各項工藝製造,享受與進口貨同等優惠待遇。
訊息傳到北京,舉國譁然。朝廷文臣武將,號泣諫言、願決死戰者不乏其人,不肯以寸土與人。當時正趕上乙未科會試,各省舉子齊集京師,群情激憤,臺灣赴京舉子痛寫血書,表示誓不從倭!廣東舉子康有為趁機一呼百應,帶領六百餘名舉子聯名上萬言書,反對簽約,主張變法,一時鬧得沸沸揚揚。中國自實行科舉以來,舉人進京應試,均由公車接送,所以舉人又稱“公車”,康有為此舉,便以“公車上書”之名轟動全國,使得赴日議和的李鴻章騎虎難下。幸而朝中還有一班主和的老臣,對康有為的萬言書予以抵制,未能上達天聽,而號稱“四小樞”的恭親王奕訢、慶親王奕劻、兵部尚書孫毓汶、軍機大臣徐用儀則衝破帝師翁同龢和他一幫門徒的重重阻撓,力諫皇上休戰言和,光緒皇帝雖頓足流涕,到底也還是在和約上簽字用寶,才了結了這場紛爭。如若不然,一旦朝廷拒籤和約,他李鴻章尚在日本馬關,性命危矣!
李鴻章一想起這些,心中就打翻了五味瓶。康氏一舉成名,是踩著他的肩膀爬上去的!而向皇上引薦康有為的不是別人,正是在甲午戰爭中一味主戰、與李鴻章尖銳對立的帝師翁同龢!由於翁氏極力慫恿,今年春節,皇上竟然不顧“破五”的成例,在大年初三命翁同龢、李鴻章和兵部尚書、協辦大學士榮祿,刑部尚書兼署兵部尚書廖壽恆,尚書銜戶部左侍郎張蔭桓,共同在總理衙門西花廳召康有為“問話”。康有為不就是在乙未科剛剛中的進士嗎?至今也還只是六品的工部主事,讓五位頂尖級朝廷大員會見他一個人,可謂鄭重其事到了極點。
當時,榮祿開宗明義,對康有為說:“祖宗之法不能變!”
康有為對曰:“祖宗之法以治祖宗之地,今祖宗之地不能守,何有祖宗之法乎?即如此為外交總署,亦非祖制所有,因時制宜,誠非得已。”
竟然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就地取材,回答得可謂機敏狡黠,使榮祿一時語塞。
接著,廖壽恆問:“宜何變法?”
康有為對曰:“宜變法律、官制為先。”
李鴻章問:“然則六部盡撤,則側盡棄乎?”
康有為對曰:“今為列國並立之時,非復一統之世。今之法律、官制,皆一統之法,弱亡中國皆此物也,誠宜盡撤!”
……
那次“問話”,使李鴻章震驚地感到,三年前橫空出世的康有為,如今已成氣候。平心而論,康有為高屋建領的立論和舌戰群儒的辯才,都使他折服。李鴻章為官一世,深知中國積貧積弱,癥結在於法治渙漫,官制陳舊,官場腐敗,與近百年來崛起於世界的列強各國相比,就像病入膏肓的垂垂老者較之青春煥發的青年,根本不可同日而語。他渴望變更這種現實,渴望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卻又不敢觸及那個要命的根本,只能在原有的框架之內小改小革,為此耗盡了心血,熬白了鬚髮。而年方不惑的康有為,剛剛步入政壇就顯出一股咄咄逼人的銳氣,直指大清國的要害,出一鳴驚人之語,收振聾發聵之效。李鴻章不敢說的話,康有為說出來了;李鴻章不敢做的事,康有為要親手去實現。這真讓李鴻章羨慕而又嫉妒,自己辦了一輩子的洋務,由於康有為打出了“維新”的旗幟而變得陳舊,突然之間黯淡無光。像一匹不甘伏櫪待斃的老馬,李鴻章不肯讓時代拋棄,不願讓“維新”的浪潮淹沒,他本能地要急起直追,甚至不惜屈尊俯就,投在康有為的麾下。早在“公車上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