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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張先生的父親去世,他們又覺得有機可趁了。”
“屎殼郎拱糞堆,這是難免的事兒,”馮保不倫不類比喻了一句,又道,“這幾日,東廠報上的訪單,都是一些官員們暗中串連的事兒,有些人想在張先生奪情一事上做做文章。”
“他們究竟想要怎樣?”
“擠走張先生,只要他一離開首輔之位,那一班搗蛋官員,就沒人制服得了。”
李太后覺得馮保的話有道理,便問小皇上:“鈞兒,你現在離得開張先生麼?”
小皇上儘管已十五歲,但還不敢單獨柄政,因之對張居正倚之甚深。他答道:
“母后,朕還離不開張先生。”
“是啊,你雖然貴為天子,畢竟還是孩子,”李太后一咬嘴唇,狠狠說道,“不能讓這些人胡鬧下去,張先生奪情之事,不容討論。”
“那,翰林院那幫詞臣如何處置?”馮保趁機問道。
“管這些小人物做甚?要懲治,就懲治張瀚。”
李太后這麼一說,小皇上立即附和,言道:“這張瀚竟敢抗旨,朕不能饒他。大伴,傳朕旨意,令他立即致仕。”
“奴才遵旨。”
馮保叩首退下,忙顛顛跑回司禮監擬旨去了。待他走後,小皇上問李太后:
“母后,兒為天下慰留張先生,不知千秋萬代之後,黎民百姓會怎麼看我?”
李太后詫異地問:“鈞兒,你怎麼會這麼想?”
“孩兒畢竟是皇上,”朱翊鈞略略有些緊張地回答,“前朝那些皇上的功過是非,被張先生編成一本《帝鑑圖說》,作為經筵的日課。因此,孩兒今日所作之事,如果稍有過錯,豈不被後人恥笑?”
李太后一聽這話笑了起來,問道:“你覺得讓張先生奪情,這件事錯了?”
“父死守制,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一奪情,張先生就不能盡孝道,孩兒怕天下人說我寡恩。”
李太后搖搖頭,回答說:“鈞兒,你要記住,天下讀書人,最講究兩個字,一個字是忠,另一個字是孝。孝是對父母,忠是對皇上。如若忠孝不能兩全,作臣子的,首先就得盡忠。岳母在他兒子岳飛背上刻上‘精忠報國’四個字,就是這層意思。”
“那,孩兒在這件事上.不會遭到罵名?”
“不會,”李太后愛憐地看著兒子,和顏悅色地開釋道,“你如果留下一個奸臣,為的是自己的聲色犬馬,而讓他奪情,後代人肯定會恥笑你,但你已說過,你是為了天下蒼生而讓張先生奪情,這應該是英明君主的作為。”
“有母后這句話,孩兒就放心了。”
朱翊鈞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他如此認真地思考問題,讓李太后深切地體會到兒子長大了,她感到興奮,又有些許惆悵。想了想,又給兒子出主意說:
“鈞兒,此次讓張先生奪情,一定會引起風波,明日讓張瀚致仕的旨意傳出去,恐怕會輿論大譁,你心裡頭一定要有個準備。”
“如果有人鬧事,該如何處置呢?”
“殺一儆百,你這個當皇上的,該使用威權的時候,決不能心慈手軟,用張先生的話說,就是不要行婦人之仁。”
李太后說話的時候,夕陽正好斜斜地照射進來,給她身後牆上掛著的那一幅刺繡的觀音菩薩像,塗上一層淡紅的光暈。
第二十五回 天香樓上書生意氣 羊毫筆底詞客情懷
甫交十月,冬令已至,京城的天氣已是有些涼了,早晚行人都穿上了棉衣。十月初二這天傍晚,只見兩乘轎子一前一後抬到燈市口的天香樓前。頭一乘轎子裡坐著的是一個五品官員,約四十歲左右年紀,生得矮小清峻,此人名叫艾穆,是一名刑部員外郎。第二乘轎子裡坐著一個身著六品官服的人,三十五六歲年紀,斯斯文文,一看就是個白面書生。他名叫沈思孝,是刑部衙門的一名主事。兩乘轎子都在天香樓門口落了下來,人還沒下轎,就聽得一陣鞭炮聲噼噼叭叭炸了個滿天星。刺鼻的硝煙味,嗆得艾穆好一陣咳嗽。鞭炮聲中,又見一大串貼著大紅喜字的走馬燈圍著轎子上下翻飛磨旋兒,十幾個小孩一邊拍巴掌一邊齊嶄嶄兒唱道:
老爺升官——喜呀!
開府建衙——喜呀!
瓜傘開路——喜呀!
八面威風——喜呀!
艾穆一聽就知道是討喜錢的,京城年年月月都有升官的人,凡升官必有盛宴。因此,一幫街頭小混混便覓著一個討錢的方法,專門堵在大酒樓的門口,圍著官轎大唱《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