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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尾巴衚衕裡的輓詩輓聯已經不少,你這首詩再送去,當是上乘之作。”呂調陽聽出話風不對,只得佯笑著,畢恭畢敬答道:“首輔,愚職就是想來請示此事。”
呂調陽故意用了“請示”二字,以示尊卑之別,張居正聽了心下稍安,問道:
“和卿想請示什麼?”
呂調陽想了想,說道:“童立本之死,有些不明事體的官員想趁機鬧事,苗頭有些不對,好像是針對首輔來的,愚職也就非常謹慎,並不往這裡頭攪和。但是,左都御史葛大人的輓聯往童立本家的靈堂上一掛,一些針對愚職的閒言碎語就都出來了。愚職畢竟在禮部管了一個月的事,因此那些嚼舌頭的,說愚職為官寡義,對部屬無情。這話叫愚職聽了滿肚子的不舒
服。為了服眾,愚職便寫了這首輓詩,今天特來請示首輔,這首詩是送還是不送,請首輔定奪。”
呂調陽表面上木訥,但內心委實玲瓏。他這一番表白,既說了自己的難處,又顧忌著首輔的面子,最後還要首輔表態。這麼做明裡是尊重首輔,其實是把該自己來做的難題交給了張居正。這點子小九九,張居正還能看不透?他正琢磨著如何回答,書辦探頭進來稟報王篆求見,張居正吩咐讓王篆進來。呂調陽見有人來,提出告辭,說等人走了再來領示。張居正卻要
他留下,說:“王篆今日彙報之事甚為重要,和卿你也應該聽聽。”
話音剛落,王篆已是風風火火跨進門來,這王篆坐鎮五城兵馬司,平常總是想方設法找樂子享清閒。但每次見張居正,他都要裝出一副忙得腳不沾地的樣子。這會兒他不知又從哪兒弄了一頭的汗,一進門也來不及揩,就朝張居正和呂調陽各行了一個一揖到地的官禮,說道:
“首輔大人,呂閣老大人,卑職前來請示。”
又是一個“請示”。張居正朝呂調陽看了一眼,呂調陽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對,呂調陽自謙地一笑,抖開一把蘇制的摺扇來搖。張居正掉頭問剛落坐的王篆:
“是否是蔣二旺一事?”
“正是。”
王篆一欠身正欲稟報,張居正截住他的話頭說:“且慢,呂閣老尚不清楚,你先將此事的來龍去脈作個交待。”
且說那天夜裡在積香廬,王篆把前一日在蘇州衚衕下坡巡警鋪裡發生的事當笑話說了一回。言者無心,聽者卻有意,張居正當即問道:
“蔣二旺吃空額一事,你深究沒有?”
“沒有,”王篆回答,隨即解釋說,“卑職已將那個王大臣打了三十大板,逐出巡警鋪,死去的警卒已經除名,這事就算具結了。”
“介東,你好沒腦袋,”張居正當即就責怪起來,“你也不想想,一個小小的巡警鋪檔頭,就敢大著膽子吃空額,那麼京師三大營,總共有十萬兵士,生老病死該有多少空額吃?單是你五城兵馬司管轄的一百二十個巡警鋪,一個巡警鋪吃一個空額也有一百二十個。每月一個人一擔米二厘銀子,夥起來一年是多少,這筆賬你算了沒有?國庫空虛,一半是奢侈浪費,還有一半是被這些蛀蟲吃掉了。你今天回去,先把蔣二旺抓起來收監,著實拷打問來,他究竟這麼多年吃了多少空額?另外,你手下那些巡警鋪也都要一個個查證。查出多少懲處多少,一個也不叫漏網。”
“這個……”王篆看著張居正的臉色,欲言又止。
“這個什麼?”張居正追問。
王篆恃著與張居正關係親密,斗膽說道:“常言道上樑不正下樑歪,一個小小檔頭比起官袍加身的大小臣工,得的那點便宜根本不算什麼,卑職若如此小題大作鬧騰一場,豈不把部屬的心都搞涼了,今後還靠誰來維護京城治安?”
張居正知道王篆講的是實情,但正是這種攀比納賄本位護貪之風,才使吏治情況一年糟過一年。
“介東,今天你跟我說實話,你吃過空額沒有?”張居正惱著臉問。
“我?”王篆一驚,立即矢口否認,“卑職受首輔教誨,立志作清官,哪會昧著良心去做這等齷齪之事。”
“唔,”張居正點點頭,詞鋒嚴厲地說,“你若有此等劣跡,我照樣嚴懲不貸。你既為官清白,就大膽按我說的去做。你要抱定決心,寧可把一百二十個檔頭換光,也要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懲治貪墨,就從你五城兵馬司做起,做好了,我奏明皇上升你的官。做不好你就別怪我無情,我肯定要揮淚斬馬謖。”
張居正一席話恩威並施,斬釘截鐵絕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王篆哪敢怠慢。童立本上吊自盡後,他又試探著問張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