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寞,希望又四郎能夠抽空去看看她。又四郎應承下來,便告辭去了。
於大讓侍女把又四郎送到門口,便開始抄寫佛經,這是她每日必做的功課。
“老夫人,奴婢給您揉揉腰吧。”貼身侍女阿才道。
於大微微搖了搖頭,阿才為家康同母異父弟康俊所送。見老夫人搖頭,阿才便走到於大身後,為她打扇。她知於大的想法。其實,於大正在與自我爭鬥:她對自己晚年的幸福感到恐懼,更確切地說,是對安逸地活著的恐懼。
於大和康俊經常對阿才說起,當初她被迫離開松平家,剛剛嫁到久松家時,曾向久松家的洞雲院獻了一份血書《觀音經》。當時於大甚是掛念年幼的家康,於是咬破手指抄寫經文,虔誠地許下一個願,願以性命換取家康平安。
於大許的願應驗了。家康如今擔負著莫大的使命——締造萬民期待的太平盛世。然而,於大卻未能獻出自己的性命,反而成了萬人仰慕的天下最幸福的母親。她覺得,自己不能這麼心安理得地享受幸福,於是忍受著腰痠背痛抄寫經文,以安撫良心。這一切,阿才都清清楚楚看在眼裡。
剛到伏見時,於大因傷風而臥床,家康送來了藥,她卻拒而不用:“若是吃了,便心中有愧。”
阿才覺得,老夫人定然是覺得愧對她許過願的神佛,於是,今日便未強為她捶腰。
於大還在抄寫經文。阿才一聲不響跪在身後為她打扇。時到傍晚,天氣愈發悶熱,汗水浸溼了於大的衣領。阿才沒敢幫她擦汗。因為在於大心裡一直有一個結,她堅信,只要自己受苦,便能確保家康平安。
兩名侍女拿來了燭臺,於大才抬起頭,似剛剛注意到天色已暗。
“阿才,我今日和茶屋那後生說話時才想到,我還得許一個願。”
“又要許願?”
於大放下筆,緩緩離開書桌,“那孩子,是個有出息的。”
“是。大人也曾說過,又四郎定會使得茶屋一門更加興旺。”
“是啊,比他哥哥強。”於大不斷點頭,道,“這麼一個伶俐的孩子,也沒能聽懂我的話。世上的事情就是怪,原本可以解開的結,卻又糾纏在一起。”
阿才不解地歪了歪頭,往前膝行一步,“茶屋公子沒聽懂?”
“是啊。七分懂了三分未懂。”於大微微搖了搖頭。她在猶豫。
“他哪裡不明白?”阿才有些不解。
“雖說沒明白我的意思,但也不是那孩子的錯。就連宮裡的大人們都猶豫不定呢。”
“宮裡……”阿才吃了一驚。
於大也為自己的失言嚇了一跳。她又微微搖了搖頭。“把燈點上吧。”她改變了話題,“大家都擁戴大人,真令人感到欣慰。”
阿才依令,起身點上了蠟燭。她知,這不是她能主動去問的話題,於大也沒再提到“宮裡”。
於大認為,宮裡的人畏懼家康,這讓她極為不安。宮裡的人似認為,若不給家康高官厚祿,事情便難以收拾,然而秀賴又讓他們感到為難。於大想透過又四郎的母親讓他們知道,所有的顧慮都是不必,家康乃是想做武家統領。又四郎確實沒有完全理解於大的意思。
世上之事,知易行難。當事雙方往往互相揣測,卻都不敢妄動。目下一朝公卿,無一人敢對家康出言不恭。然而家康對自己的事亦總是緘口迴避。因此,就連經常與之來往的承兌、崇傳和其他五山長老,也不敢妄自推測家康會受何等官職。雖然眾人都知,天下已經握在家康手中,卻還有已故太閣之子秀賴在。因此,若不弄清家康對秀賴的態度,便無法輕易置喙此事。
深知家康心思的於大憂心忡忡,於是對聰明伶俐的茶屋又四郎提到這些,想讓他打探一下當前宮裡情形,但她又覺良心有愧:這都是我自作主張,真是過於自負了。她絕非懷疑家康是否擁有這樣的實力和品德,而是懷疑自己到底有無插嘴的資格。於大曾向神佛許願,願為家康獻上自己的性命,她的願望圓滿實現了,她自己卻得以安享晚年,所以她總覺得並無資格再有奢望。
願望都是無休止的慾念所致。因此,於大在又四郎回去之後,便開始誦經懺悔,但懺悔之後,慾念又起:身為母親,我還沒為兒子做一件大事!慾念和自責灼燒著她的心。她哪裡知道,這便是母親對兒子永無休止的關愛。
我的貪慾太深,總是期待本不該期待的東西,真是業障纏身。於大深受佛法的影響,她堅信現世的盛衰苦樂,都是過去的惡因善根積累而致。事實也是如此,據她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