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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需要提醒。所以,我有責任提醒你,你是在跳蚤市場的眾目睽睽之下做事情。”他停住,他那不露喜怒的眸子直盯著我雙眼,“你知道,這裡每個人都會講故事。”他微笑,露出一口整整齊齊的牙齒,“替我向你爸爸問好,親愛的阿米爾。”
他把手放下,又露出微笑。
“怎麼回事?”爸爸說,接過一個老婦人買木馬的錢。
“沒事。”我說。我坐在一臺舊電視機上。不過還是告訴他了。
“唉,阿米爾。”他嘆氣。
結果,剛才發生的事情沒有讓我煩惱太久。
因為那個星期稍晚一些時候,爸爸感冒了。
開始只是有點咳嗽和流鼻涕。他的流鼻涕痊癒了,可是咳嗽還是沒好。他會咳在手帕上,把它藏在口袋裡。我不停地求他去檢查,但他會揮手叫我走開。他討厭大夫和醫院。就我所知,爸爸惟一去醫院那次,是在印度染上瘧疾。
然後,過了兩個星期,我撞見他正把一口帶血絲的痰咳到馬桶裡面去。
第十二章(4)
“你這樣多久了?”我說。
“晚飯吃什麼?”他說。
“我要帶你去看大夫。”
雖說爸爸已經是加油站的經理,那老闆沒有給他提供醫療保險,而爸爸滿不在乎,沒有堅持。於是我帶他去聖荷塞的縣立醫院。有個面帶菜色、雙眼浮腫的大夫接待了我們,自我介紹說是第二年的駐院醫師。“他看起來比你還年輕,但比我病得還重。”爸爸咕噥說。那駐院醫師讓我們下樓去做胸部X光掃描。護士喊我們進去的時候,醫師正在填一張表。
“把這張錶帶到前臺。”他說,匆匆寫著。
“那是什麼?”我問。
“轉診介紹。”他寫啊寫。
“幹嗎用?”
“給肺科。”
“那是什麼?”
他瞥了我一眼,推了推眼鏡,又開始寫起來。“他肺部的右邊有個黑點,我想讓他們複查一下。”
“黑點?”我說,房間突然之間變得太小了。
“癌症嗎?”爸爸若無其事地加上一句。
“也許是,總之很可疑。”醫生咕噥道。
“你可以多告訴我們一些嗎?”我問。
“沒辦法,需要先去做CAT掃描,然後去看肺科醫生。”他把轉診單遞給我。“你說過你爸爸吸菸,對吧?”
“是的。”
他點點頭,眼光又看看我,看看爸爸,又收回來。“兩個星期之內,他們會給你打電話。”
我想質問他,帶著“可疑”這個詞,我怎麼撐過這兩個星期?我怎麼能夠吃飯、工作、學習?他怎麼可以用這個詞打發我回家?
我接過那張表格,交了上去。那晚,我等到爸爸入睡,然後疊起一條毛毯,把它當成禱告用的褥子。我把頭磕在地面,暗暗唸誦那些記不太清楚的《可蘭經》——在喀布林的時候毛拉要求我們背誦的經文——求求真主大發善心,雖則我不知道他是否存在。那時我很羨慕那個毛拉,羨慕他的信仰和堅定。
兩個星期過去了,我們沒有接到電話。我打電話過去,他們告訴我說找不到那張轉診單,問我究竟有沒有把它交上去。他們說再過三個星期,會打電話來。我勃然作色,經過一番交涉,把三個星期改為一個星期內做CAT,兩個星期內看醫生。
接診的肺科醫師叫施內德,開頭一切都好,直到爸爸問他從哪裡來,他說俄國。爸爸當場翻臉。
“對不起,大夫。”我說,將爸爸拉到一旁。施內德大夫微笑著站起來,手裡還拿著聽診器。
“爸爸,我在候診室看過施內德大夫的簡歷。他的出生地是密歇根,密歇根!他是美國人,遠比你和我更美國。”
“我不在乎他在哪兒出生,他是俄國佬。”爸爸說,做出扭曲的表情,彷彿那是個骯髒的字眼。“他的父母是俄國佬,他的祖父母是俄國佬。我當著你媽媽的面發誓,要是他膽敢再碰我一下,我就扭斷他的手。”
“施內德大夫的父母從俄國逃亡出來,你懂嗎?他們逃亡!”
但爸爸一點都沒聽進去。有時我認為,爸爸惟一像愛他妻子那樣深愛著的,是阿富汗,他的故國。我差點兒抓狂大叫,但我只是嘆口氣,轉向施內德醫師。“對不起,大夫,沒有辦法。”
第二個肺科醫師叫阿曼尼,是伊朗人,爸爸同意了。阿曼尼大夫聲音輕柔,留著彎曲的小鬍子,一頭銀髮。他告訴我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