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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先生當張靜江面稱其文婉曲顯豁,善於達意。
他不希望政府官僚化,而期盼清明健全的組織。他看到那些所謂要人之顢頇誤國,悲憤無已,對於局勢的變異,他看清是非,但沒有勇氣力爭力諫,這是他矛盾痛苦的根源。他的自殺,乃是幕僚作業最沉重傷懷的一筆。
悲涼結局和晚年心境
張治中也曾在侍從室工作,他將陳布雷視為最好的文學老師。基於同事之誼,他在生活上也很愛護陳先生,陳先生用腦過度,面孔上常擺著苦惱的形象,是典型的苦行僧,至於日常生活,更不乏天真的認識。所以,張治中常常跟在他的後頭,逗他的興趣,以此法減輕他的苦惱,使之笑靨常開。張治中說,記得有一次在成都,與他同住一個地方,有一天上午,沒有什麼事,張氏笑著對他說,帶你去調整調整!佈雷說,大哥(他老是這樣稱呼我,實則我們是同年,我不過比他大幾個月),我們到哪裡去?我說,你跟我走好了。這一天,我帶他吃成都有名的小館子,逛少城公國,喝了茶,又看了電影,混了大半天,他感覺愉快得很,笑容可掬。我問他,好吧?他說,好!以後他常希望我帶他調整調整( 《張治中*?一個文人》)。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老派幕僚的最後餘光(6)
佈雷先生自來體弱多病,常常要藉助安眠藥才得以休息。結下終身文字之緣,生活清苦自勵。他晚年答記者:我這個身體,好比一部機器,實在用到不能再用,從前偶然修理修理,也還照常可以開動,現在確已到了無可再修的地步。
1940年間,日本戰機大肆轟炸陪都重慶,採用輪番式的疲勞轟炸,試圖從靈肉兩面摧毀中國人的意志。佈雷先生撰述文稿,每每在防空洞內完成,體力漸感不支。初夏時節抵老鷹巖村舍休養,山居期間仍修改講詞,稍暇則讀陸放翁之《入蜀記》《老學庵筆記》及陳後山詩等。6月間撰寫*。7月24日敵機猛炸重慶,敵人廣播,造謠說陳布雷被炸斃。是年10月,自稱:“餘近來之身體精神大半視睡眠充足與否為轉移,然長服安眠藥則影響腸胃,不服則睡眠不佳,誠無可奈何之矛盾現象也。”
他最後的幕僚作業,竟是尸諫!
徐蚌敗局已定之際,他到上海召集報界巨頭會議,他向友人說起蔣介石怪他精神頹唐。而在他的心裡,也在思考,心中陰影厚積:此時的蔣先生和北伐期間的奮進有為判若兩人。
他多年的貼身副官陶永標回憶說:
有一次,陳布雷同蔣介石密談至深夜,事後蔣送他步出總統府大門,我從侍衛室出來跟隨在後,聽見蔣介石對陳布雷講的幾句話,內容大意為:“目前戰局確是不利,國民黨可能被打敗,但不會被消滅,布公不必如此悲觀。”“自古未有分天下而能久者。談判也保不住國民黨的半壁江山。事到如今,我們只有背水一戰,成敗在天了!”其後陶永標發現陳布雷的臉色很難看,回到寓所還自言自語嘆道:“成敗在天,成敗在天!”一連數天抑鬱不歡。
蔣先生對文官、武官態度淵然有別,對大文人、名教授往往禮遇有加,對學界人士之尊重又在一般的文官之上,大公報張季鸞起先的地位並不很高,得蔣先生提攜,遂居重要影響之地位,而《大公報》的業務開展也盛極一時。對張季鸞是這樣,對程滄波、胡健中、潘公展、黃少谷諸位,他也很周到。對於陳布雷,蔣氏始終尊稱佈雷先生。
他幾乎沒有什麼應酬。他謹慎甚至拘謹的作風更增加了他文字的周密。如有重大文字任務,有時他會好幾天不下樓。陶希聖認為:“在委員長的跟前,許多高人才士一接近就變質了。佈雷先生則不然,他是一位報人,報人有廣闊的視線,客觀的思考,精確的批判,適於幕府的要求。佈雷先生替委員長襄理機要,卻始終保留一個報人的本色,居政治的中樞而對政治保持批判的精神,所以委員長尊重他。”他的自裁,必定飽含了非同尋常的劇痛的心靈矛盾,他的文人學者本色,已經一壓再壓,臨了批判的精神在尋找最後的出口。
精神的打擊,加重弱軀病體的負荷;羸弱的肉體,更無法承受自尊心的頻受撞擊。於是形成惡性迴圈。
遺書重點,一是毫無價值的一生,二是書生無用,回首履歷,深覺有違初衷。其間“目暏耳聞,飽受刺激”乃是聚焦之點,讀之悚然,如冷水澆背,當頭棒喝。
佈雷先生自裁前,已無計可施。計早出盡,有的不聽;有的未及行,有的行而無效。至此則身頹而心如死灰,故無計可施。他本是一個謹小慎微的人,在大庭廣眾中,總是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