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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天氣,山路陡峭,如何還能再去砍柴,這話分明是調侃切為難了。
槿汐不欲與她們多言,轉身便走。
然而末了,靜白的一句話更是刺耳,還是傳入了她耳中,“請恕貧尼再多嘴說一句,這兒可不是宮裡讓娘子予取予求,娘子也不再是從前的娘娘了,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這句話說得極重,槿汐臉色微變,直直走了回來。
她回來時我正和衣睡在床上,人朦朦朧朧醒著,只懶怠起來。浣碧獨自在門外院中洗衣,見槿汐雙手空空回來,不由急道:“又受了她們排揎了?”
槿汐也不說話,只坐在她身邊一同漿洗衣裳,片刻向內探頭道:“娘子呢?”
浣碧小聲道:“小姐睡著呢,還未醒來過。”
槿汐微微鬆了口氣,道:“若真只是排揎就算了,你不曉得那些人說話多難聽。”
浣碧捲一捲將要落下的袖子,搖頭道:“再難聽的話,從前小姐剛進宮不得寵的時候,黃規全他們在內務府說了多少難聽的話出來,咱們不也生生受了麼?”
槿汐擺手道:“那也罷了,到底是宮裡,拜高踩低、跟紅頂白是尋常不過的事情。可是這裡是佛門清靜之地,修行的所在,你不知道那些姑子們說出來的話有多少難聽、多少傷人。”她們都以為我睡熟了,於是槿汐娓娓道來,將一應經過全說與了浣碧聽。
浣碧聽完,不由又驚又怒,道:“這是姑子們會說的話麼?簡直連市井潑婦也不如。小姐已經落魄到這個地步,何必再要踩上這一腳呢?落井下石又對她們有什麼好處來著。”
槿汐嘆一口氣,愁苦道:“剛來就已經是這樣了,以後的日子娘子可要怎麼熬呢?”
我只安靜聽著,一點一點縮排被褥中,一點一點把自己包裹起來。十一月的天氣,已經入冬了。一說話,便有淡薄的白氣從口中溢位。可是天氣再冷,又怎比得上人心的翻覆寒冷呢?
到哪裡,當真是到哪裡都逃不開是非和糾葛麼?
甘露寺已經是最後一重退路了,我還可以逃到哪裡去?連一個安身留命的棲身之地也沒有了。
我緊緊咬著被子。寺裡的被子,自然不能與宮中輕軟的雲絲綿被相較,硬邦邦壓在身上,一點也不覺得暖和。我咬的牙關發酸,眼淚還是抑制不住地落了下來。
只落了一滴,我卻再也不願為此流淚了。早早就知道,即便來了甘露寺,也不是來享受清福的,既然已經知道了要吃苦,又何必再難過受些什麼苦呢?
我拭一拭淚,輕輕起身走到外頭。浣碧與槿汐聽到腳步聲,俱是嚇了一跳,忙以笑容掩飾過方才臉上的愁容,道:“娘子醒了,怎麼不多睡會兒就起來了。”
我笑著拉過她們的手,道:“放心,我睡得足夠醒。”屋外的天氣比裡頭更冷,我的衣裳是有些單薄了。我緩緩道:“萬事求人不如求己。不過是些炭而已,實在不能用,咱們明日自己上山砍去。咱們有手有腳,必定餓不死,也凍不死。”
槿汐曉得我是聽到了,含笑道:“有娘子這句話,咱們還怕什麼呢?正是這話,求人不如求己。”
浣碧不覺擔心,“小姐還未出月子,怎麼好這樣勞動呢?而且小姐向來養尊處優慣了的。”
我笑笑,“再養尊處優,也是從前的事了,咱們如今有什麼兩樣呢?”
浣碧到底不忍,眼圈微微紅了,道:“小姐說這樣的話,到底叫人傷心。”
我拉著她們坐下,挽起袖子,道:“我雖在月子裡不能沾水,可是給衣裳上漿總是無礙的。總不能老是見你們辛苦,自己坐享其成。”
槿汐在旁笑道:“既然娘子這樣說了,咱們也不能說什麼。只一樣,娘子身子到底還沒出月,要是落下什麼毛病就不好了。所以若娘子走得動,去撿些柴火就可以,砍柴這樣的重活,就交給奴婢與浣碧姑娘就是了。”
我曉得槿汐與浣碧一心一力要護著我,心下更是感激。
《後宮·甄嬛傳Ⅳ》08——故人來(二)'國慶長假特發'
次日起來,一早便去山上拾柴火。正遇見靜白帶來兩個姑子出去,見我要去拾柴火,便大喇喇道:“幫我院子裡也去割一擔來。”
她說得理所當然,我自然也不願意與她起衝突和她爭執,於是唯唯應了。
我第一次去,去得早,山上還沒有人,我興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