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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低喃喃,“嬛兒……”伸手攬她入懷。緊緊,緊緊,彷彿害怕再度失去。
然而,他終於失去她。
淚水模糊了視線。
就像那一日瓢潑大雨中,她終於不再壓制自己的感情,投身於自己的懷抱之中。雨水那樣大,嘩嘩嘩嘩,是清涼的芬芳,漫天漫地都瀰漫著她身上溫柔的氣息,盈滿心與意。
他終於,緊緊,緊緊攬她入懷。
雨水漸漸模糊了她帶淚的笑容,只是他知道,她在自己懷中,那樣真切,再不是隔著人世迢迢的遙遠的一個夢。
夜更深了,滿天星斗漸漸失去了光彩。風一吹,房中搖曳的燭火瞬間熄滅無跡,只餘一室的黑暗與沉寂。被風吹得吱嘎作響的窗戶外,呼啦啦,一隻喜鵲扇著翅膀飛了過去,驚動了七夕寂靜的黑夜。
阿紫所寫關於貞妃的番外
空翠堂堂如其名,一片陰陰生翠,並不多花卉,而皆草木,自苑中到廊下,皆種滿了應季的唐菖蒲、蛇目菊、龍膽草、草石竺與飛燕草,滿院翠意深深。外頭日曬如金,然而一進空翠堂,只覺自然而生涼意,心頭燥熱也靜了下來。
萬綠從中,一名纖瘦女子背身而立。劉德儀正要出聲喚她行禮,我伸手讓她噤聲,卻聽那女子吟誦之聲幽幽,“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可憐未老頭先白。春波碧草,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念罷,悠悠長長地嘆息了一句。
我心下微微一動,聽她唸誦之時,彷彿有無窮無盡的哀愁凝蓄在裡頭,令人心下惻然。
我揮手示意劉德儀出去,清一清嗓子,輕輕咳嗽了一聲。轉臉過來卻是一名穿玉蘭色紗緞宮裝的女子,容顏並不十分美麗,亦無格外耀眼之處,不過中上之姿而已。只是一雙秋水瀲灩的濃黑眼眸在潤白玲瓏的面龐上分外清明,彷彿兩丸光芒燦爛的星星在漆黑夜空裡濯濯明亮。因在禁足之中,臉上幾乎不施脂粉,唯見雙眉纖細柔長,兩頰微有暈色,風姿天然,神情亦是淡淡的。整個人彷彿不經意的描了幾筆卻又說不出的意猶未盡,恰如一枝筆直於雨意空濛中的廣玉蘭。
她見是我,不由微微愕然,花宜忙道:“這是柔儀殿的莞妃娘娘。”
她於是恭謹欠身,口中道:“玉照宮空翠堂婕妤徐氏拜見莞妃娘娘。”
我親自攙了她一把,微笑道:“妹妹有禮了。”
我這才仔細打量她,一身玉蘭色紗緞宮裝繡著長枝花卉,正是一枝茜草紅的紫玉蘭,自胸前延伸至下襬及前襟,有別於通常宮嬪們喜愛的那種遍地撒花的繁豔圖案,顯得清新而不俗。頭飾亦簡單,不過挽一個尋常的高髻,零星幾點暗紋珠花,髻邊簪一枝雙銜心墜小銀鳳釵,素淨典雅。
我看了只覺得舒服。
徐婕妤一雙澄清眼眸悠悠看向我,“娘娘與朧月帝姬長得很像。”
我微笑:“母女之間自然是相像的。只是朧月年紀還小,本宮自己卻不太看得出來。”
她輕拈了一朵菖蒲花在手,淺橘紅的花瓣映得她雪白的臉龐微有血色。
我環顧四周,笑道:“婕妤這裡倒很別緻,不似旁的妃嬪宮中多是紅紅翠翠,很讓人覺得心靜生涼。”
徐婕妤淡淡盈起恬靜的微笑,那笑意亦像樹蔭下漏下的幾縷陽光,自生碧翠涼意,“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嬪妾不愛那些四季凋零的花,倒不如多種些草木。”
她身邊的宮女笑道:“小主怎麼這樣站著和娘娘說得起勁呢,不若請了娘娘進去坐吧。”
徐婕妤一笑若開殘了的白牡丹,“嬪妾禁足空翠堂已久,久未有人探訪,竟忘了待客的禮數了,還請娘娘寬恕。”又側頭向身邊的宮女道:“桔梗,虧得你提醒。”
我見她身姿纖瘦,想是懷著身孕又被禁足,精神並不太好,整個人瘦得不盈一握,更顯得五個月的身孕格外突出。
於是一同進去,空翠堂裡傢俱疏落,不過按著應有規制來,並不見奢華。徐婕妤命一個叫黃芩的宮女奉了茶上來,目光落在我束好後仍顯得微微凸起的腹部,“娘娘也有三個月的身孕了吧?”
我含笑,“婕妤好眼力。”我見她不大的居室內放了半架子書,不由笑道:“婕妤也好看書,本宮倒找到一個能說話的人了。”
徐婕妤的額髮被汗濡溼了一抹,烏黑貼在額頭上,她撲著素紗團扇,恬淡道:“從前總聽敬妃娘娘說起娘娘如何美貌,從朧月帝姬身上也可窺得一斑。今日一見,還是在意料之外,難怪皇上對娘娘念念不忘。”
我挽一挽滑落的纏臂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