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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點也不介意往返布羅克斯堡的那段路,因為這意味著我可以和媽媽在一起。我不知道這是否因為我確實沒有朋友而只有靠著媽媽才感到安全。我過去常常以為我的頭頂繫著一根繩,把我和媽媽連在了一起。假如我們在大街上走路,比如有一隻垃圾箱,我就一定要以和媽媽一樣的方式繞過垃圾箱,否則的話,我就會感覺這根繩亂了,繼而我的腦子也會跟著亂。有時我走到街尾,意識到我繞過燈柱或者什麼東西的方式不對,不是我媽媽的方式,我就得走回去,用媽媽的方式繞過燈柱,要不我會感到心裡打了結一般。
這像是一種精神折磨。有點像你聽說過的有強迫症的人,出了門後,上帝啊,我鎖門了嗎?然後走回去察看一番;接著還一樣,上帝啊,我鎖門了嗎?再走回去。就像那樣,只不過,我會想,我繞過垃圾箱的方式對嗎?或者繞過汽車的方式對嗎?我從來不像我的弟弟妹妹。他們離開家從不會感到困難,總是參加學校旅行一類的活動。而我不行。
一天晚上我們住到希拉姑媽和艾裡克姑父家。我的媽媽、爸爸要開一個晚宴什麼的。希拉姑媽是我爸爸的姐姐,她比他大好多。她和艾裡克姑父有一個女兒卡倫。總之,媽媽、爸爸開車把我們送到位於託德漢姆的他們的家裡。這是我第一次離開家,我真的不想去。因此,這一切對我,而言有點像一次冒險。我們卸下行李後,希拉姑媽和艾裡克姑父帶上我們所有人到了A10大道上的一家很大的老式餐館——牛肉館之類的地方。
這家餐館是錯層式的,我們在樓上。雖然爸爸媽媽剛走了大約半小時,我已真的想家了。在食物上來之前,我去找洗手間。我站在樓梯平臺那兒,看著雙車道上來往的車,就是看不到我爸爸的勞斯萊斯,想到沒和他們在一起,我感到十分驚慌失措。
我回到座位上,每個人看起來都很開心,我卻相當緊張。我一旦緊張就笨手笨腳。不知怎麼回事,我把吃牛排的刀碰掉下了桌,一把木頭柄子、刀刃呈鋸齒形的那種。接下來,樓下傳來一聲尖叫,我們從邊上往樓下看,我那把刀像匕首一樣插在一張桌子的中間。
事情就是這樣。那些女招待嚇得要死,我也嚇得要死。
姑媽和姑父不得不打電話給媽媽、爸爸,讓他們來接我們。
那是我上大學前最後一次離開家。
和小學相比,中學是地獄。從第一天開始,我就無法和同學融洽相處。我以前班上的多數同學都到戈夫去上學了,那是聰明孩子的學校,在那兒,他們進行被叫做完全沉浸法的教學——比如用法語和德語教授歷史和數學課。我的父母聲稱當時他們認為聖瑪麗中學對我會更好一些,那兒對學生更關心。但事實是我不夠聰明不能去戈夫上學。
假如我去了戈夫,事情也許就不一樣了;至少,大部分孩子都有著和我一樣的背景。但是聖瑪麗正好位於切斯亨特兩處巨大的由地方理事會建造並租賃給房客的廉價公寓之間。不住在那兒的人稱其為“倫敦過剩人口”。這些孩子從沒遇到過我這樣的人,我也從沒遇到過他們那樣的人。
大約在我開始在聖瑪麗上學前一週,小學的一個女孩兒,她的名字叫安傑利娜·福利,她認為我能見到別的要走的人真好。她長著一頭金髮,很成熟。我記得她假期到我家來,說:“你公共汽車嗎?”她什麼意思——你公共汽車嗎?我不懂她的意思,所以我沒回答。不過當然,每個人都這麼說,她的意思是每天乘公共汽車。我一輩子從來沒有乘過公共汽車。就是這樣。不。我要乘勞斯萊斯去。
然後還有校服。他們給了我們這個明細表。第一天,我穿著絲毫不差的校服上學了:聖瑪麗書包(媽媽甚至還縫上了一個徽章)、符合要求的鞋、符合要求的襪子、符合要求的領帶。現在我意識到了,其他沒有人能買得起。他們只有一些舊的灰裙子和套頭衫以及一隻特斯科店裡買的拎包。你可以選擇穿灰色、打褶的裙子,或是蘇格蘭方格呢短裙。大部分孩子只有其中的一條,而我兩條都有。你要穿白襯衫;大部分人的襯衫都皺巴巴的,我的襯衫總是熨得很平。我的領帶總是打得很規範,不會趕時髦把領帶打得要麼很短,要麼很粗。我太沒有叛逆精神了。在冬季,你可以選擇:要麼不穿外套,挨凍;要麼穿膠布雨衣,一種灰色可怕的東西,一直拖到膝蓋以下;要麼你可以穿一件帶有一頂大帽子的粗呢外套,裝扮得像一個巴丁頓熊。信不信由你,我認為膠布雨衣會新潮得多。但是,不。我穿那件巴丁頓熊一樣的衣服,因為媽媽、爸爸說“站在操場上”會暖和些。他們太對了。因為當其他每個人閒逛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