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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明天我彙報,有不完善的地方,你做補充。情況我很清楚,關鍵是突出改制的成績而不是困難,說老實話,省經委是不可能給我們幫什麼忙的,一切都要靠我們自己。正亭書記交待過,招商會後,向省市領導彙報時,不要宣染悲觀失望的情緒,要振作精神,要對深化國企改革充滿信心。你看這樣行不行?”
他們在藍湖賓館的走廊裡一邊走一邊說,酒的氣息尾隨著聲音一路纏綿,宣中陽見鄭天良這樣說了,也就沒有持不同意見。
鄭天良回到家裡坐在沙發上繼續看電視,電視放的是什麼,他同樣熟視無睹,他感到螢幕上走動的都是表演的人,表演的人頭髮和鞋子都是精心設計的。
萬源一直到晚上十點半鐘的時候,才敲響了鄭天良家的門,他是拎著一個棕色公文箱進來的,公文箱上顯然還帶有密碼鎖。進門後,鄭天良熱情讓座,周玉英早就被鄭天良安排睡覺去了,所以鄭天良親自給萬源倒了一杯茶還給他剝了一個香蕉。萬源看了看鄭天良家的房子想起了十年前在這個空間裡的一些相關場景與細節,他說:“老闆,你這家也太破了,哪天我讓工程隊來給你裝修一下。”鄭天良用眼睛的餘光瞟了棕色密碼箱一眼說:“湊合著住吧,我們當領導幹部的已經窮慣了。”
萬源很輕鬆地笑了笑說:“老闆,你們當領導的窮與改革開放的精神是不相符的。貧窮不是社會主義,富裕才是社會主義,社會主義的領導幹部當然不該貧窮,所以我對現在宣傳領導幹部兩袖清風一貧如洗是有看法的,美國總統的年薪是二十萬美金,而我們黨和國家領導人才拿三四千美金的年薪,你們這一級領導年薪一千多美金,這是不公平的,我們社會主義國家比美國要難幹得多,工資應該更高才是。”
鄭天良說:“我們是共產黨領導,共產黨的幹部是為人民服務的,而不是貪圖享受的,美國總統克林頓不僅每年要公開地到戴維營休假,還牽著一條狗,作為國家的主要領導人,這樣做影響是很不好的。”
萬源說:“不僅如此,他還利用職權,姦淫了手下的工作人員萊溫斯基小姐,這也是很不好的,即使找個情婦,也不能亂搞身邊的女孩子,要不就跟希拉里離婚,跟萊小姐結婚,就像孫中山跟宋慶齡一樣。”
他們在這個冬天的夜裡說著一些無關緊要和說與不說都沒什麼意義的話,就是不談地價和土地證的事,一般說來,如果是聲稱上領導的門談工作,那肯定就不是談工作;如果聲稱上領導的門看望看望,那很可能就是談工作。這是最近幾年剛剛形成的一種邏輯關係,身在其中的人都很清楚這一點。
聊到十一點多鐘的時候,萬源看了一下表,說要告辭了。他們至始至終沒談一句工作上的事,一切都盡在不言之中,這就像兩個真正相親相愛的人,見面肯定不會說“我愛你”,但他們的愛情在無聲無息中堅定而牢固。
萬源臨走前說了四個阿拉伯數字,“5118”。鄭天良沒有接話但他已經牢牢記住了這個數字,可他嘴上卻說:“你的箱子帶上!”
萬源用十年前同樣的話說:“裡面是羅馬假日花園的設計圖紙和專案論證報告,請老闆稽核一下,多提意見。”
鄭天良沒有堅持讓萬源帶走檔案,只是將他送到門口,一開門,一股冰涼的冷風灌進了屋子裡,鄭天良的臉上像被刀片颳了一下。
萬源走後,他推門進去看了看周玉英,周玉英又在打呼嚕,她在夢中過著幸福而美滿的生活。鄭天良關上門,來到客廳,他又放下客廳的窗簾,走到窗子邊,沒有聽到一點動靜,只聽到了一些瑣碎的風聲。他回到沙發上坐定,將密碼箱平放在茶几上,然後在黃銅色的密碼上依次轉動了“5118”,“叭”的一聲悶響,箱子彈開了,最上面幾張領袖頭像隨著氣浪簡單地跳躍了一下,不影響大局。鄭天良將箱子裡的錢倒在茶几上論捆數了數,一百萬。
如果按百分之四十優惠,萬源賺三百七十萬,各項減免稅再下調一下,可以省下五百萬。想到這,鄭天良心裡比較踏實了。他將箱子鎖進了女兒房中的酒櫃裡,他想最近應該抽空到省城去一趟,他要將複雜的東西簡單化處理一下,換成一張紙。
鄭天良連洗都沒洗就上床了,周玉英的呼嚕聲讓他無法入睡,一百萬塊錢在黑暗中像一百萬大軍將他團團包圍了,與此同時一百萬大軍還將合安縣全都佔領了,眼前是百萬大軍雪白的刺刀如同沈匯麗的牙齒一樣閃著逼人的寒光,耳朵裡灌滿嘩嘩作響的拉動槍栓的聲音,鄭天良渾身直冒冷汗,他坐起身,黑暗中一片虛無,什麼也沒有,那槍栓拉動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