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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春驚”,恬不知恥。
女生呢,比我們男生能適應環境,鶯鶯燕燕,能迷住那些大老爺們兒,沒準兒心裡都挺得意。來而不往非禮也,她們也樂意跟少壯們聊聊“貧下中能”,扯扯學“大再”,連長春口音都改了。氣死個人!集體戶內部開會,我們就提出,女生要堅決抵制變相的“性騷擾”,女生們不吃這一套,說,思想不要太骯髒,她們接近貧下中能,沒有錯兒。你看,我們倒鬧個思想骯髒。
那少壯農民,都有點文化水兒,以高小畢業的居多,上衣口袋習慣性地彆著一管鋼筆,大分頭甑亮,上面抹了豆油也說不定。領口上還縫一圈襯領,用白線勾的,花乎哨,以為憑這個就能勾引城裡的美眉。他們勾引,也就罷了,又對我們男生一百個不理不睬。平時幹活兒,老幫著女生,有時實在看不過眼兒了,才象徵性地幫幫我們。
女生意志薄弱,或者說性意識早熟,見了少壯們有說有笑,對我們一個屋簷下住的同學,反而不鹹不淡。
這不是公然挑釁麼?我們被激怒了。
那時,李家軒跟街道上的小流氓混,學會了一種黑幫“切口”,也就是黑話。說起來誰也聽不懂,學起來挺簡單。原理就是,在說話時,把一個漢字的聲母和韻母分開,在聲母后面加一個“ai”,在韻母前面加一個“g”。比如說“媽”字,就要說成“買嘎”;說“爸”字,就要說成“百嘎”。據李家軒講,這語言叫“啞語”,他一提倡,我們都感到有趣兒,幾天就學會了。說起話來滴里嘟嚕,完全是外國語,可一點不影響意思的表達。
會了“啞語”,我們就神了,可以當面罵人,被罵的一點兒也不知道。也可在外人面前商量機密,不怕洩露。
再開會,少壯們往女生那兒一湊,我們就用啞語大罵,內容很不文明,這裡就不好翻譯了。大意是說,發情不能不看場合,或者回家跟自己妹子去幹,等等。
少壯們起初很意外,跟女生打聽我們說的是什麼話。女生們也不知,就開玩笑說是西班牙語。少壯們知道沒好話,尷尬了幾天,又厚著臉皮繼續“君子好逑”。
這天,少壯派的首領人物龐德海開會時候讀報,為了顯示有文化,拿著“敦滑”的腔調,抑揚頓錯,念得白字連篇,遇到不會的字就蒙。其實這活兒,可以讓我們來幹。龔本輝是標準男中音,我是過去本派戰鬥隊的廣播員,念報紙,都跟中央臺的效果差不多。但龐德海非要自己念,這也是一種權力顯示吧?——你能,但你沒權,所以我就不讓你幹。
我們都習慣了,就當他放臭屁,我們在底下用啞語說我們的。
那天,夜長,讀報時間也長,一張報四個版都讀到了。其中有一條當時很罕見的科技新聞,大概意思是說,工人與知識分子相結合,發明了什麼新藥,能治癒什麼疑難雜症。那時候醫學上也是扯蛋,開刀不用麻藥,硬切。所以這樣的新聞也沒人信。這龐大學士念著念著,突然蹦出一個詞兒來——“吼房”。小迷糊聽了,一機靈,高聲問:“什麼吼房?”龔本輝領悟最快,喊起來:“老龐啊,那是‘乳房’,還‘吼房’!”老龐臉一紅,說:“對對,乳房,乳房。”他其實知道這詞兒的涵義,但就是念不準,所以又解釋了一句,“就是那個,咂咂,老孃們兒的咂咂。”一邊說,還一邊揪了揪自己的胸脯。
這下,全場笑倒一片。老孃們兒就開罵,大姑娘臉飛紅,我們戶的女生全低了頭,笑得挺興奮。
我們這樣羞辱老龐,他臉皮厚,安之若素。安排活兒時仍舊照顧女生,為掩人耳目,也順帶給我們安排輕活兒。我們以為他和其他少壯都是軟蛋,我們這“城市文明”完全可以和鄉村文明抗衡抗衡。其實我們錯了。睚齜必報,秋後算帳,是中國人的根性,哪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只是老龐比我們有城府,看我們目前還受劉隊長的庇護,他隱忍不發而已。不是不報,時候沒到。
從山裡回來,到春節前,是真正農閒。活不多,帶幹不幹。我們的文化生活就很豐富。現在的少壯學者們恐怕又要說,那年頭,有什麼文化?
當然有,我說的是,蘇聯文化。
認真地說,我們這一代,跟蘇聯是沒多大關係的。我們懂事時,中蘇已經開始掐架,高音喇叭裡動不動就要評一評“蘇共中央”。蘇聯文化原本是50年代青年的精神大餐,不是我們的。我們接觸它,是因為1969年出現了文化真空。我這裡說的文化,是說最基本的流行歌曲。本來,文革中有大量頌歌出現,好聽,有激情,取代了文革前的一批老歌。可是,主管意識形態的那一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