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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試是在八月,外面已經飄雪,此時應該已進入嚴冬,父親還沒有回來,但祖父健在,他不可能在外面過年,也就是說,現在告誡母親還來得及。可母親緊緊地抱著竇昭,竇昭掙扎了幾次都沒能站起來,急得她大聲叫著&ldo;孃親&rdo;。&ldo;壽姑今天是怎麼了?&rdo;母親對女兒異於往常的鬧騰大惑不解,目光嚴厲地望向了ru娘。ru娘神色有些緊張起來:&ldo;我陪著四小姐睡到了辰正才起,用了碗小米粥,一個ròu包子,一個花捲……&rdo;&ldo;我不是說每天早上起來的時候,要先給壽姑喝杯溫水嗎?&rdo;母親沉聲打斷了ru孃的話,&ldo;你今天早上給她喝水了沒有?&rdo;&ldo;喝了,喝了!&rdo;ru娘忙道,再也沒有了剛才的輕鬆,&ldo;我照您吩咐的,先用被子捂著,給四小姐穿了件貼身的小襖,然後才服侍四小姐喝的溫水……&rdo;哎呀!現在說這些幹什麼?她跟著祖母在鄉下的田莊長到了十二歲,夏天跟著田莊長工的孩子去摸魚,渴了就喝小河裡的水,冬天去山上打麻雀,餓了就烤麻雀吃,還不是好生生地活到了成年。竇昭搖著母親:&ldo;孃親……&rdo;想告訴她&ldo;爹爹要帶個女人回來&rdo;,話一出口,感覺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似的,好端端的一句話變成了含糊不清的&ldo;爹爹……女人……&rdo;兩個詞。見竇昭開口說話,母親回過頭來,笑望著她,耐心地道:&ldo;壽姑,你要說什麼?&rdo;&ldo;孃親,&rdo;竇昭艱難地道,&ldo;爹爹……女人……&rdo;這次吐詞比較清晰,但還是沒有說清楚。她急得額頭冒汗。母親眉開眼笑,直接忽略掉了&ldo;女人&rdo;兩個字,高興道:&ldo;原來我們的壽姑也想爹爹了!高升送信回來了,說你爹爹這兩天就到,還買了很多過年的煙花爆竹、花燈香燭。是京都的煙花爆竹哦!能綻放出萬紫千紅的顏色,不要說真定縣了,就是真定府也沒有賣的……&rdo;這個時候,還管什麼煙花爆竹!竇昭急得不行,索性反覆地說著&ldo;爹爹&rdo;、&ldo;女人&rdo;。母親表情漸凝,正色地道:&ldo;壽姑,你要說什麼?&rdo;竇昭如釋重負,深深地吸了口氣,一字一頓地道:&ldo;爹、爹、帶、了、女、人、回、來……&rdo;稚聲稚氣,卻清晰響亮。像被人扇了一耳光似的,母親臉上露出震驚、懷疑、錯愕的表情。ru娘和丫鬟們則面面相覷,神色驚惶。屋子裡一片死寂。暖簾&ldo;唰&rdo;地一聲被甩到了一邊,一個梳著三丫髻的小丫鬟氣喘吁吁地跑進來:&ldo;七奶奶,七爺回來了,七爺從京都回來了……&rdo;&ldo;真的!&rdo;母親立刻喜上眉梢,提了裙子就往外跑,跑了兩步,停了下來,想了想,轉身回來抱了竇昭,&ldo;我們一起去接爹爹!&rdo;看樣子母親起了疑心。竇昭鬆了口氣,摟了母親的脖子,大聲應著&ldo;好&rdo;。回家父親的馬車就停在二門口,幾個小廝正忙著往裡搬東西,父親穿著寶藍色菖蒲紋杭綢直裰,披著灰鼠皮的大氅,玉樹臨風地站在馬車旁,正和高升說著什麼。聽到動靜,他回過頭來,淺淺地笑,丰姿俊朗,如清風明月。竇昭心中微滯。她知道父親是好看的。可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父親。在她的印象裡,父親總是微微蹙眉,縱然大笑,眉宇間也帶幾分無法消融的鬱色。特別是靜靜地望著她時,眼波不興,如千年的古井,讓人心中發寒。不像現在,年輕、英俊、陽光,像個無憂無慮的少年,看著就讓人暖心。&ldo;壽姑,&rdo;父親的笑臉出現在她的眼前,&ldo;爹爹回來了也不喊!&rdo;他伸手去捏竇昭的鼻子。竇昭下意識地扭過頭去,避開了父親的手。父親一愣,然後不以為忤地笑了笑,從身後的馬車裡拿出一個風車,把風車吹得嘩嘩作響,然後舉到了她的面前:&ldo;這是爹爹給你從京都買回來的。好不好玩?&rdo;如果她真是個孩子,會受寵若驚地被這風車吸引,可她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是那個買了風車哄著孩子玩的人,她哪裡會把它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