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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學生一走,學校裡就變得特別冷清,就像一座沒有香客的大廟,寂寞得人。
餘校長總說張英才路不熟,留他看校。這一次,張英才存心耍了個心眼,悄悄地跟上孫四海這一路。直到走出兩三里遠,才追上去打招呼。孫四海見了他有點意外,嘴上什麼也沒說,依然牽著李子的手,一步步穩穩地走著,還不斷提些課堂上的問題,讓李子回答。李子若是到路邊採山楂時,孫四海必定在旁邊緊緊守護著。這一路隊有六個學生,到第一個學生的家時,已走了近十里路。
張英才走熱了,脫下上衣只穿一件背心:“這十里路,可以抵山下的二十里。”
孫四海說:“難走的還在後頭呢!”
山路的確越來越難走。草叢中的蛇蛻也越來越多。孫四海從褲兜裡掏出一個塑膠袋,將撿到的蛇蛻小心地裝進去。張英才看到一隻蛇蛻,鼓起勇氣把手伸了出去,一觸到那粗糙的乳白色東西時,心裡一陣陣起疙瘩。
李子在旁邊說:“張老師怕蛇了!”
孫四海馬上要李子用一個成語來形容一下。
李子想了想說:“杯弓蛇影。”
孫四海輕輕撫了一下那片微微發黃的頭髮。張英才不由得尷尬起來。蛇蛻有許多了,塑膠袋裝得滿滿的。孫四海不讓學生們再撿,要他們趕緊走路。站在山樑上,張英才以為離天黑還有會兒,一下到山溝,就很難看清腳下的路了。
學生們陸續到家。只剩下一個李子。
最後李子也到家了。王小蘭站在家門口,一副等了很久的樣子。孫四海將塑膠袋遞過去,王小蘭也將一隻裝得滿滿的袋子遞過來。
到這一步,孫四海才說:“李子這幾天有些咳嗽。”他又介紹,“這是新來的張老師。”
張英才不知道怎麼稱呼好,只有點點頭。
王小蘭也在點頭,點得很深,像是在鞠躬,然後問:“不進屋坐會兒?”
孫四海憂鬱地說:“不坐了。”
張英才看清了,王小蘭是個哀慼戚的冷美人。
聽到王小蘭身後的屋裡傳出一個男人的呼喚:“李子回來了?”孫四海立刻說:“我們走了。”
走了一陣,張英才再往回看,王小蘭果然還在家門口站著。又走了一陣,前面山上有一處燈火很像界嶺小學。張英才一問,果真如此。
張英才很奇怪:“李子回家不是多繞了十里路麼?”
孫四海說:“路是繞了點,但能多采些草藥。她不繞路,別的學生就要繞路。”
張英才壯壯膽說:“李子她媽不該嫁給那個男人。”
孫四海愣了愣說:“誰叫她孃家窮呢。那個李志武當時是大隊幹部,又實心實意地喜歡她。父母之言。她抗拒不了。誰知搞責任制後,李志武上山採藥掙錢,摔斷了腰。”
張英才更大膽地追問:“當初你怎麼不娶她?”
孫四海嘆口氣:“我是從外地流落到界嶺的孤兒,後來當了民辦教師,就連最關心我的老村長都反對,怕弄出事來,影響轉正。現在想來,真的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正待再問,前面有人在呻吟:“孫主任!張老師!”
聽聲音分明是餘校長。他倆趕緊走攏去,見餘校長拄著一根樹枝靠在路邊石頭上。
餘校長苦笑著說,他將最後一名學生送到家,天就黑了,返回時,路過一處田壠,明明看見一個人在前面走著,還叼著一隻菸頭,火花一閃一閃的。他快走幾步,想攆上去找個做伴的。到了近處,他一拍那人的肩頭,覺得特別冰涼,像塊石頭。他仔細一打量,果然是塊石頭,不僅是塊石頭,還是塊墓碑。他心裡一慌,腳下亂了,一連跌了幾跤,將膝蓋摔得稀爛。
餘校長說:“我想等個熟人做伴,回去看個究竟。”
孫四海說:“也太巧了。我們去看看,你丟下什麼沒有。”
張英才知道這風俗,人走夜路受到驚嚇,一定要趕緊回去找一找,以免有精氣或魂魄失散了,人會大病一場。張英才小時候膽子特別小,家裡人一直認為是他受過驚嚇而沒有回去找魂,他自己則是從來不相信。
回去一找,果然是座墓碑,而且還是老村長的。界嶺小學就是當年老村長拍板,讓全村人,那時叫大隊,勒緊褲帶修建的。過去餘校長常嘆息說,若是老村長在世,學校也不至於像現在這種破樣子。嘆息歸嘆息,大家也都體諒老村長的為難之處,他自己的大女兒生下來就是女苕。老村長卻不承認,非說是讀書少了。這也是老村長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