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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氣暖,天候轉,陽氣升,條件俱備,春自然降臨。”
“條件俱備?”女皇似是始終籠著眉,總覺這個決斷過於難下,“這裡可牽連著那麼多人!”
“皇上聖心早有定論,然為何遲遲不肯付諸實行呢?”
女皇苦笑,正欲答話,效遠已捧了盞湯藥進來。濃重的藥味蓋過了薰香與書香,混成了股極苦的味道,瀰漫在女皇的笑裡。“朕老了……征戰了大半輩子,兄弟姐妹也剩得不多……就只這幾個……只想著,朕這往後的小半截日子裡,他們都能陪著朕!”那一瞬間,女皇的聲音就彷彿漚黴了的萱草,聽得見枯駁的心音。
孫永航抬起頭,緩緩卻堅定地迎上女皇的視線,“皇上,您一定更希望這往後的歲月裡,您為之徵戰了大半輩子的碧落國能陪著您,一座山川也不缺,一塊領地也不少。”
女皇抿緊了唇,默了會兒,才道:“你的意思朕相當清楚!對匈奴,和便是亡國。而戰,則必須傾盡國力,不得有任何後顧之憂,這些,朕都明白……”
女皇正猶豫,一名內監碎跑著進來稟報,“啟稟皇上,巫策天正卿巫釋求見。”
“巫策天?”女皇瞅了眼孫永航,揮了揮手,“宣。”
由著內侍引領,一名黑袍曳地的瘦削女子立定在書房內,也不聲不響,行了大禮之後,那冷冷的眼珠子便直視女皇,不帶著一星兒溫度的聲音寂靜地響起:“吾主陛下,天盤星象,熒惑入守北落師門,其赤氣出,舍軍門,星微芒。臣佔之,當有兵鋒大起,士卒大行,伏屍流血,害當三年。”
女皇立時就變了臉色,拂袖站起,便在案前來回踱著步子,一圈圈,似要將此處木板踏破似的。良久,才聽見她澀澀地吐出一句:“星象可還昭示了什麼?”
巫釋似用冰玉雕成的眼眸連轉都未轉,“參欲動,虎移足,五車漸明,天關聚芒,當有戰事起。”
女皇停下步子,朝巫釋銳利地刺過去一眼,“你是說,碧落當以戰應敵。”
巫釋籠在黑袍下的瘦削的身子微彎,“臣只呈報天象所昭,不幹政事。臣請告退。”
孫永航抬眸,女皇已然斂盡方才愁鬱,面上只現一片冷芒,如破冰之錐,亦帶上了雷霆萬鈞之決斷。
由禁宮出來,只消略微抬頭,便能望見皓首銀裝的器山,在日光下愈發白潔不可侵辱。孫永航望著,不由從心底裡升起一股凌厲之氣來。他緩慢而深長地吸了口氣,像是為了這一戰預存了底氣,背水一戰,已然退無可退。
不但是他,亦是碧落。
當孫永航思索著退匈奴之兵策時,馬車已至孫府。府門外歷名早已候在那兒,一見孫永航下來,就立即上來說話:“航少爺,少夫人要我給您一封信。”
“信?”孫永航面露驚喜,一把拿住了歷名的手臂就往府中走,“什麼信?快拿來我看!”
歷名眉目微垂,將信遞了過去,同時補道:“這是杜遷先生寄給少夫人的,少夫人說,把這信拿給你看,從此,從此就……”
孫永航快速看著,邊看邊分神細聽,見歷名支吾,又是這般言語,便有些料著,心總免不了輕輕一沉,手一揚,便止了他繼續要說下去的話。眼睛直直地盯了信一會兒,才勉強自嘲一笑,“也總算……還是為了我……”
歷名想要一嘆,繼而想起自己的娘曾說過的話,心裡不由有些急起來,忍不住道:“航少爺,我娘她說……說少夫人,好像,好像有要走的意思……”
孫永航聽得眼皮一跳,那捏著信的手便不由自主地緊握成拳。
冷風襲過矮牆,捲起輕輕的一捧雪,露出一角青瓦。邊上的桂枝因承不住雪重,“喀嘣”一聲,斷折入地。
孫永航沉沉地看著這截斷枝,忽地抬頭低喃:“歷名,你想,如若我能取得世襲爵位……我要菁兒承嗣,她,會留下來麼?”
歷名一愕,未及回答,卻見他已昂起了臉,眼神定定地瞅著北邊,“但凡她心裡還有一分的我,我便死都不放開她的手。她送我的同心結,”他帶著笑意捂住胸口,笑意無比溫柔,然眼神卻是精鋼鑄就,“若她覺得殘破了,我就一一補回去。醜一點,年年修飾,即便不復當初,也不會少了半分一角!”
他堅信著,他與她,即便各自為政,卻終歸會是殊途同歸,他等著,也一併期望她,不會放手。
他要賭,以這條命作賭,甚至亦是以整個碧落作賭,賭在這一場仗上。
第二十七章 寒雪梅中盡
橫笛和愁聽,斜技依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