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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紮在當地的步兵成群結隊地從車站上湧來,軍官們溜出了會場。
過了半點鐘,氣喘吁吁的杜金跑到本丘克面前,說道:“米特里奇,怎麼辦哪?……卡爾梅科夫準是想出了什麼壞主意。他們正在從車上往下卸機槍,還派一個騎兵到什麼地方去啦。”
“走,咱們到那兒去。趕快召集二十來個哥薩克!快!”
卡爾梅科夫和三個軍官正在兵車司令那節車廂邊往馬上裝載機槍。本丘克第一個走過去,回頭看了看同來的哥薩克們,把手伸進軍大衣口袋,掏出一枝嶄新的、精心擦過的軍官佩帶的手槍。
“卡爾梅科夫,我們來逮捕你啦!舉起手來!
卡爾梅科夫從馬旁邊跳開去,彎下腰,抓住手槍盒子,但是沒有來得及拔出手槍:一粒子彈在他的腦袋頂上響了;本丘克在槍響前,惡狠地大聲喊道:“舉起手來!
他的手槍露出了槍口,扳機慢慢地扳上了一半。卡爾梅科夫眯縫著眼盯著他,艱難地舉起手來,彈了個響指巴兒。
那幾個軍官也都很不情願地交出了武器。
“馬刀也要摘下來嗎?”一位年輕的少尉機槍手恭恭敬敬地問道。
“是的。”
幾個哥薩克把機槍從馬背上卸下來,又搬到車廂裡去。
“派人看守這幾個人,”本丘克對杜金說。“奇卡馬索夫,你去逮捕其餘的軍官,把他們也押到這兒來。聽見了嗎,奇卡馬索夫?咱們倆把卡爾梅科夫送到本地駐軍的革命委員會去。卡爾梅科夫大尉,請您在前面走。”
“幹得漂亮!漂亮!”一個軍官往車上跳著,目送著走去的本丘克、杜金和卡爾梅科夫,讚賞地說。
“諸位!我們應該感到害臊啊,諸位!我們簡直像孩子一樣傻!誰也沒有想到及時把這個壞蛋幹掉!當他拿槍對著卡爾梅科夫的時候,這當兒給他一槍——不就完了嘛!”蘇金中校憤憤地掃了軍官們一眼,說道。半天才用顫動著的手指從煙盒裡取出一支菸來。
“要知道他們有整整一排人……會亂開槍互相射擊起來的,”少尉機槍手有點兒抱歉似地解釋道。
軍官們沉默地抽著煙,有時候互相對看一眼、這幕戲竟如此迅雷不及掩耳地演完,使他們果若木雞。
卡爾梅科夫咬著黑鬍子尖,默默地走了一會兒。高顴骨的左腮幫子上,一片火紅,好像捱了耳光子似的。路上遇到的老百姓都驚訝地停下來望著,交頭接耳,紛紛議論。傍晚的納爾瓦上空,無色陰沉。黯淡無光。道軌上落滿了像紅色金屬片似的樺樹葉子——八月正在慌忙撤退。一群群烏鴉飛過教堂的綠色圓頂。從車站外面的什麼地方,暮色蒼茫的田野那邊,吹來襲人的寒意,夜色漸濃,一片片抹了一層晚霞似的鉛白色殘雲,依然在掠過荒涼、無路的天空,從納爾瓦向普斯可夫,向盧加方面飄去;黑夜正在越過一道看不見的界限,逼退黃昏。
在火車站旁邊,卡爾梅科夫猛然轉過身來,朝本丘克臉上啐了一口,罵道:“卑鄙的——傢伙!……”
本丘克躲開啤過來的唾沫,眉毛向上一挑,左手把猛地插迸口袋去的右手腕子緊接了半天。
“走!……”他費力地喊道。
卡爾梅科夫又走起來,惡毒地罵著,髒話連篇。
“你這個叛徒!賣國賊!你將為此遭到報應!”他不斷地罵著,常常停下來,向本丘克進逼。
“走!我求你……”本丘克總是在勸說。
於是卡爾梅科夫緊握著拳頭,重又向前走去,像匹受傷的馬,搖搖晃晃。他們來到水塔邊。卡爾梅科夫咬牙切齒地罵道:“你們不是什麼政黨,而是一群可惡的社會小賊!誰在領導你們——是德國人的總司令部!布林——什——維克……哈哈!全是些低能兒。你們的黨,是一群敗類,被人收買,簡直是……一群無賴!無賴!……出賣了祖國!我真想把你們全都吊在一根橫樑上絞死……哦,哦,哦,哦!這個時刻會到來的!……你們的那個列寧不是三十個德國馬克就把俄羅斯出賣了嗎?!……他搶了百八十萬——就逃之夭夭啦……這個流刑犯!”
“給我靠牆站住!”本丘克拉著長聲,結結巴巴地喊道。
杜金大吃一驚,慌張起來。
“伊利亞·米特里奇,等等!你要幹什麼?等等!……”
本丘克氣得臉都變了樣,非常難看,面色發青,他跳到卡爾梅科夫面前,照著他的太陽穴上猛擊一拳,腳踏著從卡爾梅科夫頭上飛下來的軍帽,把他拖到水塔的黑磚牆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