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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老將軍就像年輕時候那樣,用力一跺腳,他那老式尖頭靴子的靴底都跺得開綻了,地吐啦哇啦地大叫:“回馬棚裡去!
開步走!我要叫盧克里啞用開水把你好好燙燙!把你身上的髒東西統統刮掉,你這匹蠢馬!“
葉市蓋尼過起休憩逸養的生活,經常帶著槍在乾涸的山洞中徘徊,只有一件事使他煩惱,就是跟阿克西妮亞的關係。但是有一天晚上,父親把葉甫蓋尼叫到自己房間裡來;老將軍不時擔心地瞅瞅房門,迴避跟兒子目光相遇,開日說:“我,你知道……請原諒我於預你的私事。不過我想知道,你怎麼處理跟阿克西妮亞的關係!”
葉甫蓋尼匆忙地點上煙,顯得非常緊張。又像到家的那天一樣,滿臉通紅,而且紅得越來越厲害。
“我不知道……簡直不知道……”他坦白地承認說。
老頭子很有分量地說:“我知道。去,立刻就去和她談談。給她點兒錢,作為賠償費,”這時他的鬍子尖上露出了笑容,“請她離開這兒。咱們再另僱個人。”
葉甫蓋尼立刻到下房去了。
阿克西妮亞正背朝著門,站在那裡。脊背中間,一道明顯的脊樑溝,肩胛骨在不斷地蠕動。袖於挽到胳膊肘,黝黑、豐滿的胳膊上的筋肉在彈動。葉甫蓋尼瞅著她那批散著毛茸茸的大發卷的脖子,說:“阿克西妮亞,請你出來一下。”
她急忙掉過身來,竭力在自己容光煥發的臉上裝出殷勤然而又冷漠的樣子。但是葉甫蓋尼看見她往下放袖於的時候,手指頭直哆嗦。
“我就來。”她惶恐地朝女廚於瞥了一眼,簡直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悅,露著幸福祈求的笑容,向葉甫蓋尼走去。
在臺階上他對她說:“咱們到花園裡去吧。有事跟你談。”
“走吧,”她興高采烈地。馴順地跟著走去,心想這是又要舊情重溫了。
葉甫蓋尼在路上低聲問:“你知道我為什麼叫你出來嗎?”
她在黑暗裡笑著,抓住他的一隻手,但是他猛然把手掙出來,於是阿克西妮亞全都明白了。她停了下來。
“葉甫蓋尼。尼古拉耶維奇,您想談什麼?我不想再往前走了。”
“好吧。咱們在這兒談也可以。不會有人聽見咱們談話……”葉甫蓋尼急忙說起來,說得很亂。“你應該理解我。現在我不能再跟你像從前那樣……我不能和你同居啦……你明白嗎?現在我已經是有婦之夫,作為一個誠實的人,我不能做下流事……良心不允許我這樣做……”他一面說著,一面為自己這些冠冕堂皇的鬼話,感到非常可恥。
夜色剛從黑乎乎的東方降臨。
西天上,還有一片被夕照燃燒著的紫紅色的晚霞。因為怕“天氣突變”,打穀場上在挑燈夜戰,——機器高亢、熱情地吼叫,僱工亂哄哄地說笑;不停地往貪婪無厭的打穀機裡送麥捆的工人沙啞、得意地喊著:“拿來!拿來!拿——來——呀!”
花園裡異常寂靜。可以聞到大麻、小麥和露水的氣息。
阿克西妮亞默默無語。
“你有什麼說的?為什麼不做聲呀,阿克西妮亞?”
“我沒有什麼話可說。”
“我可以給你些錢。你要離開這兒。我想你會同意的……常常看到你,我會很痛苦。”
“再過一個星期我就做滿月啦。可以等到滿月嗎!”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
阿克西妮亞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斜著身子,畏畏縮縮地,像捱了打似的,嘲葉甫蓋尼走過去,說:“哼,好吧,我走……難道你不能最後可憐我一次嗎?惱人的衝動使我變得沒羞沒臊……我孤身一人,苦得很哪……不要責怪我,葉尼亞。”
她的聲音響亮而又幹澀。葉甫蓋尼竭力想弄清楚,她究竟說的是真心話還是在開玩笑。
“你想怎樣?”
葉甫蓋尼憤憤地咳嗽了一聲,突然覺得她又在畏畏縮縮地摸索他的手……
過了五分鐘,他從潮溼、芬芳的醋栗叢裡面走出來,走到一根籬笆柱子跟前,抽著紙菸,用手絹擦了半天褲子,因為褲子膝蓋全被嫩草染綠了。
他走到臺階上,回頭看了看,在下房窗戶的黃色光亮中看見了阿克西妮亞的勻稱的身影,——她正把手伸在腦後梳理著頭髮,對燈微笑……
第六卷 第六章
羽茅草熟透了。草原上,方圓幾十俄裡都是波浪滾滾的銀白色羽花。風吹草地,野草富有彈性的,像浪花一樣起伏翻騰,沙沙作響,灰白色的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