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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對這個問題很有感觸,”這位容易上火動怒的老紳士一邊把手套脫下來,一邊說,“我們這條街人行道上老是多多少少有幾塊桔子皮什麼的,我知道,是拐角上那個外科大夫的兒子丟在那兒的。昨晚上有一位年輕婦女就在上邊滑了一跤,撞在我家花園的欄杆上。她一爬起來,我看見她一個勁地往他那盞該死的紅燈①瞅,那整個就是馬戲團的燈光廣告。‘你別到他那兒去,’我打窗戶裡往外喊,‘他就是兇手。專門坑人。’事實也是如此。假若他不是——”說到這裡,暴躁的老紳士又用手杖使勁在地上頓了一下,朋友們向來就明白這個動作的意思,每當詞不達意的時候,他就會把這句口頭樣搬出來。隨後他依舊握著手杖,坐下來,開啟一副用黑色的寬頻子掛在身上的的眼鏡,看了看奧立弗,奧立弗見自己成了審查物件,臉唰地紅了,又鞠了一躬。
……………………
①當時醫生診所門前設紅燈為標記。
“他就是那個孩子。是嗎?”格林維格先生終於問道。
“是那個孩子。”布朗羅先生回答。
“孩子,你好嗎?”格林維格先生說。
“好多了,先生,謝謝你。”奧立弗答道。
布朗羅先生似乎意識到了,這位脾氣古怪的朋友就要說出一些不中聽的話來,便打發奧立弗下樓去告訴貝德溫太太,他們準備用茶點。奧立弗一點也不喜歡客人的風度,便高高興興地下樓去了。
“這孩子很漂亮,是不是?”布朗羅先生問道。
“我不知道。”格林維格先生沒好氣地說。
“不知道?”
“是啊,我不知道。我從來看不出小毛孩子有什麼兩樣的。我只知道有兩類孩子。一類是粉臉,一類是肉臉。”
“奧立弗是哪一類的呢?”
“粉臉。我認識一位朋友,他兒子就屬於肉臉,他們還管他叫好孩子——圓圓的腦袋,臉蛋紅撲撲的,一雙眼睛也挺亮,可壓根兒就是一個可惡透頂的孩子,身子和手腳四肢像是快把他一身藍衣裳的線縫都撐破了,嗓門跟領港員差不多,還有一副狼的胃口。我認識他。這個壞蛋。”
“行了,”布朗羅先生說,“小奧立弗·退斯特可不像那樣,不至於激起你的火氣來啊。”
“是不像那個樣子,”格林維格先生回答,“沒準還要壞。”
談到這裡,布朗羅先生有點不耐煩地咳嗽起來,格林維格先生看來卻感到有說不出的欣慰。
“沒準還要壞呢。”格林維格先生重複了一遍。“他打哪兒來?姓什麼叫什麼?是幹什麼的?他得過熱症,那又怎麼樣?熱症不是隻有好人才會生,不是嗎?壞人有時候也會染上熱症,對不對,啊?我認識一個人,他在牙買加因為謀殺主人給絞死了,他就患過六次熱症,並沒有因此得到寬恕。呸。那是胡說八道。”
當時的情況是,從內心深處說,格林維格先生很想承認奧立弗的儀表舉止都非常討人歡喜,可是,他生來喜歡抬槓,這一次因為拾到那塊桔子皮,就更要抬抬槓了。他暗自打定主意,誰也別想對自己發號施令,說什麼一個小孩漂亮還是不漂亮,打一開始他就決心跟自己的朋友過過招。布朗羅先生承認,到目前為止沒有一個問題他能給出令人滿意的答案,他已經把考察奧立弗以往經歷的事擱到一邊,等到他認為那孩子經受得住的時候再說。這時,格林維格先生冷冷一笑,不無嘲諷地問,管家有沒有晚間清點餐具的規矩,因為,只要她在某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沒發現有一兩隻銀湯匙不翼而飛的話,嗨,他甘願——云云。
儘管布朗羅先生本人也是一位急性子紳士,可他深知朋友的怪脾氣,對這一切他還是帶著少有的好興致照單全收。喝茶的時候,格林維格先生滿面春風,對鬆餅大加讚許。氣氛十分融洽。奧立弗也在座,他逐漸感到自己不像剛見到這位兇巴巴的老紳士時那樣緊張了。
“你什麼時候才能原原本本詳詳細細聽到有關奧立弗·退斯特的生活遭遇的故事呢?”吃過茶點,格林維格先生斜著眼睛盯住奧立弗,重新提起了這件事。
“明天上午,”布朗羅先生回答,“到時候我希望就他一個人在我這兒。明天上午十點鐘到我這裡來,親愛的。”
“好的,先生。”奧立弗答道。因為格林維格先生老是盯著自己,目光又是那樣冷峻,他有點心神不定,回答起來不免有些猶豫。
“我跟你說句話,”格林維格先生低聲對布朗羅先生說道,“明天上午他不會來找你的,我看他還沒打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