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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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要熨燙平整,直到晚上,累得昏頭昏腦,每根神經都緊繃繃的。
有一天,日中聯誼會通使和馬乾事到司坦家裡找她,抱著幾大包衣服,有中式的、西式的、華麗的、高雅的,還有高跟、半高跟鞋,手錶、項鍊及美麗的羽扇——這都是從中國留日學生那裡借來的。他們說,她的日語講得好,又有比較豐富的知識,中國留日女學生推她當代表,當晚出席一位伯爵夫人招待東方各國婦女的宴會,讓她挑選最合適的衣飾穿戴起來。
司坦勒太太很高興,忙著幫她洗刷身上的煤垢,精心替她化裝。她挑選了一身中式衣服,上身是桂花色的綢衣,配上同色多褶的裙子,右襟上扣一朵紅晶晶的絹花,戴上手錶,握著羽扇,一霎時,下女竟成了大家閨秀。司坦勒還親自駕著汽車送她到伯爵大院。走出車門,人們便爭相迎接,紛紛上前同她握手。不料,卻有人藉機中傷,誣她為茶花女式的女人。流言不翼而飛,竟傳到了遠隔重洋的父母耳中。父親氣得聲言要與她脫離父女關係。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從家鄉傳來四妹被迫出嫁的悲慘訊息,新愁舊怨一起湧上心頭。她責怪父親不該這樣扼殺自己的女兒,當即寫了二十多封信向父親進行說理鬥爭。她的信措詞大膽、激烈:“我且離開父女的地位,像兄妹那樣,坦白地說道理吧!你處處退讓,一向讓母親逞能,聽她操縱一切,她做錯了,她也不扭轉過來。這對嗎?把女兒做人情,亂七八糟斷送女兒的前途,一個個全都投進苦海去,你全不管,也不心痛。你全沒有責任嗎?母親把女兒做第一道人情,訂了婚,你就附和著做第二道人情嫁出去,而且是那樣悲慘地嫁出去,演著人生鮮有的悲劇。你的良心忍嗎?害得一窩兒女在痛苦裡煎熬。以你一個革命者,何以竟做出這樣慘無人道的事來?!在你們是及早把女兒嫁了,完成任務。在女兒是比賣到妓院還遭殃。這些苦痛,你都看不到嗎?如果看得到,而忍心一做再做,只管你們的人情做得厚,不管女兒怎樣痛苦、悲哀、悽慘,生或死,或浮沉在生死線上,那慘苦難堪的歲月,等於把女兒賜死,比斷送於無窮無盡的苦痛裡還可怕啊!”
父親回信痛罵,說她是:“家庭革命”、“父子革命”、“大逆不道”的孽種。從此,家庭徹底地把她拋棄了,她對這個家庭也再無一點留戀。
異國生涯,一年又一年地摧折著這個孤女的肝腸;金錢與權勢的壓力,毀壞了人性的天真。她憎恨人世的虛偽,她懷疑生物中最高等智慧的人類,何以甘心把人類社會建築在殘酷、刻薄、昏暗、虛偽的基礎之上!
她痛苦之極,想用解剖刀,剖開這人類社會看個清楚。用那些實驗藥,點只酒精燈,把這些傢伙分析來看看!割下些人類社會的小片,擺在顯微鏡下,察看那些組織的究竟!
可是,這些蠢笨的道具,只能驗物,不能驗社會、人類。她煩悶極了,刻骨的煩悶逼迫著她在痛苦裡打圈圈。
她急切地需要一種武器,像解剖刀和顯微鏡一樣,能解剖、驗證人類社會!她要用武器刻畫出被壓迫者的痛苦,暴露壓迫者的罪惡,給權勢者一點討伐!
“我要宣戰的武器!我要學習文學,掌握文學這個武器!”她無聲地吶喊著。這,便是她由生物學轉向文學的初衷。
指引她邁進文學之門的導師是田漢。
她當時曾和田漢的愛人易漱瑜同住。田漢教她們學英文,讀易卜生的《娜拉》,看文學概論。後來,她把學校圖書館所藏的莎士比亞、斯特林堡、霍普特曼、梅特林克諸人的劇作都借來讀。從此,日本朋友和老師都知道她喜歡文學。
每月用三塊錢訂十本“回讀”文學書,從寓所帶到學校,晚上又帶回住處,拼命地讀。凡是名家傑作,只要能到手的,她無所不讀。在很短的時間內,她涉獵了托爾斯泰、契訶夫、屠格涅夫、陀斯妥也夫斯基、王爾德、左拉、莫泊桑、福樓拜等人的小說、戲劇,歌德、海涅、拜倫、雪萊和濟慈的詩,以及日本當代文學作品。她很喜愛斯特林堡、卡夫卡等表現主義的東西,未來派的東西也看。
這麼一來,她對於學校,簡直是掛招牌了,有岌岌站不往腳之勢,各科主任對她都討厭起來,但許多愛好文藝的教授,常叫她到他們家裡去玩。
有一次,她應邀到了中村吉藏家裡。中村吉藏是研究法國文學的,小說、戲曲都寫了不少。他問她喜歡什麼派別的文學?她說喜歡梅特林克的《青鳥》。
中吉村藏不大高興:“唔,唔……你喜歡象徵派、神秘派的傢伙?那麼,你喜歡霍普特曼的《沉鍾》羅?象徵派、神秘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