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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蒐括都無物,處處傷殘轉自懲。
還說入城憐百姓,者番蹂躪已難勝。
偽官風帽看黃邊,小大綢衣暑尚棉。
洋傘非關遮赤日,嚴刑先戒食黃煙。
紅鞋倒鐙常騎馬,白浪空艙亦放船。
如此太平誑天命,火神六合聚殲旃。
魂得昇天騙法新,將來成讖自先陳。
盜言甘美徒調舌,叛語支離慣弄唇。
賀死信為真悖逆,開科那解用儒珍。
想伊欲補冬官制,木匠居然做大人。
寡婦頻言與丈夫,柏舟節義笑為迂。
挖溝駝米朝朝苦,削竹擔磚事事粗。
一日萬家纏足放,四更百長竭情驅。
蠻婆大腳鳴鑼過,女偽高官意氣殊。
太平天國的許多荒唐怪誕舉措,確實讓當時老百姓覺得不近人倫情理。在“天國”大家庭中,皆以兄弟姐妹相呼,但當哥當弟以官大官小來界定,所以21歲的石達開在信中和“紅標頭檔案”中稱六十多歲的曾天養為“弟”,年青的陳玉成稱其族叔陳得才也為“弟”。後世好事者把太平天國“龍鳳合揮”當成彰顯“男女平等”的結婚證,其實是類似糧票、布票一樣的“人票”,婦女只是有功將士的“獎品”。大多出身貧民的太平天國高官,只對下嚴格要求禁慾、禁酒、禁菸,上層什麼都不禁,且都是最高階的“供應”。平日裡出門,這些人又最愛幾十人抬的大轎,比清朝官員還要擺威風顯闊,其實,此種行為,源於他們昔日揮汗如雨持鋤站路邊遙看官員出行的欣羨。長工當地主,也把雞蛋補。當然,宣傳方面講,太平天國早就“天下為公”了。無論是工商業還是個人財產,太平天國全部施行“國有化”,大家都在“供給制”下生活,按級別領取吃穿用物。表面上看,洪秀全本人特樸素,每日領十斤牛肉票而已,似乎儉素異常。但想想他後宮中的數千女官和佳麗,想想他堂皇宮殿的窮奢極欲,十斤肉票只是某種符號而已。在格調方面尤為低俗的是,太平軍將士尤喜金銀穿戴,大金鐲子二金鐲子常常在臂上掛帶,官大的甚至套滿兩胳膊,一舉一動叮噹亂響。同時,在砸爛一切“腐朽事物”的同時,高層們對“龍”大有偏好,所以洪秀全和楊秀清、蕭朝貴假造“天兄”之言,宣稱金龍大龍是“寶”,不是“妖”,各自以“真龍”自居。他們在摧毀一切封建“舊事物”的同時,本身又添出“避諱”這樣的強制措施,把基督教各神的“名字”、宗教用語以及各王爺的名字都強求避諱,違者處死,一般人不得在名字中有“龍”、“天”、“主”、“王”、“德”等字,姓王的一律改姓“黃”(廣府話中二字同音),連天王表兄王盛均一家人也要改。所以,翻開太平天國檔案和名冊,沒有一個姓“王”的……林林總總,怪異多多。天王府的對聯更牛氣:餘一人乃聖乃神乃文乃武,眾諸侯自南自北自西自東。對此,有看不過眼的當地書生冒死在對聯旁另貼紙聯:一統山河四十二里半,滿朝文武三十六行全。譏笑了太平天國侷促於南京一地的窘況和其內部高層的低俗泥腿子氣。
英國曆史學家埃利亞德說:“任何一種宗教,即使是最原始的宗教,都是一種本體論:它揭示神聖事物和神聖形象的存在,並進而表明那種存在實際上是什麼,從而建立了一個不再如睡夢一般的、飄忽不定的、無法理解的世界。”(《神話、夢想與神秘事物》)可值得慨嘆的是,太平天國迷狂的革命者們處於一種尷尬的境地,隨著勝利果實愈長愈大,愈長愈多,他們既不可能對不可認知的事物做出更加準確的猜測,又不能與不可控制的環境達成妥協,地上的“天國”,又是奇異紛擾不能擺脫的誘惑。
特別是洪秀全和楊秀清等“萬歲”與“九千歲”這樣的宗教兼世俗頭領,實際上已經改變了他們頭腦中所崇拜的物件的性質,一步一步陷入傲慢與自大。如此一來,日復一日,走向災難。
無論如何,熙攘之間,洪、楊在南京定都,看上去前途無限。
一水涓涓看不絕,滔天已是滿洪流!
附一:《避難記略》
(說明:此書的作者曾含章是江蘇常熟人。他生於清道光廿三年(1843年),卒於民國二年(1913年)。清同治二年(太平天國癸開十三年),他當時是常熟縣秀才。《避難記略》記載了他當時在常熟對太平軍的耳聞目見。這本筆記對於太平軍的爵職稱謂、避諱、衣冠、考試、路憑、設關收稅、砸毀孔廟和神廟的行為等等多有翔實記述。特別有意思的是,對孔夫子加以“孔老二”(孔阿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