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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副經理又進來了,對賴老闆不知說了句什麼,然後笑著對我說:“丁先生,請吃飯去吧。”邊說還邊做著請的手勢。
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稱我為“先生”,由於我的姓名一共只有兩個極簡單的字,所以熟人對我都直呼其名,合作單位的人一般都喊“丁工”,從來沒被稱為“先生”的。我看看賴老闆,意思是說賴老闆是不是一起去。雖然沒說話,賴老闆還是準確地理解了我的意思,他笑著示意讓我自己去。
副經理將我領到樓下,來到主廠房的旁邊的一個臨時性建築食堂,變戲法般地拿出一個帶活動把子的不鏽鋼飯盒,遞給我,說:“那邊有水龍頭,洗洗,從後面排隊就行了。”我問:“不用飯票?”他笑笑,說不用。
食堂不大,比我們學校的食堂小多了,甚至比我們設計院食堂都小,差不多與上山下鄉時我們連隊食堂一般大,但那時候我們連隊在食堂就餐人員只有30多人,而這裡面擠了少說也有300人,滿滿的,全部在排隊,沒人在吃飯。仔細一看,才發現食堂有一個後門,打完飯之後工人從後門出去了。
我老老實實地擠到最後,一步一步地機械地跟著隊伍往前移動。周圍的男男女女不時地有人看我一眼,但看得時間很短,只要我一回眼他們馬上就躲開。個別長相較好的女工在眼光躲開之後又對著同伴的耳朵嘀咕了兩三秒鐘,然後她們一起放聲大笑,其中一個還做出要打另一個的樣子。我知道她們肯定是在說我,所以儘可能目不斜視,面上露出極微弱地微笑。
快到視窗時,我才看清,員工在這裡排隊其實只是打菜,每人一葷兩素,打完菜後迅速向後門走去,那裡有飯和湯,打飯和打湯實行按需分配,吃多少打多少,沒想到這小小的員工食堂居然還部分實現了共產主義。輪到我時,看著琳琅滿目的菜餚,一下子竟愣在那裡,不知該點什麼菜。以前在食堂吃飯,視窗前面都有一塊黑板,標明什麼什麼菜,多少多少價錢,習慣了,今天猛一遇見這麼多沒名沒姓沒價錢的菜,還真有點不知所措。視窗裡面的小夥子非常友善地看著我,笑著問:“你是新來的丁主管吧?”儘管他將丁說成是“燈”,但我還是聽清了他的意思,趕緊大幅度地點點頭,同時心裡納悶:我是主管?主管是什麼頭銜?管什麼?老闆還沒明確告訴是否錄用我,就由食堂的廚工來宣佈我的職位,看來資本主義的管理才真正體現工人(廚工)當家作主。
“老闆說了,”小夥子說,“你隨便點,要吃什麼點什麼。”
我怕妨礙後面的人,來不及細想,就隨便點了三個菜,記得好像是半片紅燒豬腳、一條油炸非洲鯽魚和一份空心菜。這就是賴老闆一再向我解釋並表示歉意的“相當差”的伙食!說實話,比我在家裡吃的好多了。事實上,如果我在家裡有這麼“相當差”的伙食,我可能就不來深圳了。在家裡時,院裡逢年過節發點葷,我和妻子總是像寶貝一樣藏在冷凍櫃裡,需要改善伙食時,取出來如劈柴一般砍點下來,配點青椒炒個菜,一家四口像過年。當然,好菜也是會買的,比如買條小桂魚,但那是專門給兒子補鈣的,我和妻子是萬萬動不得的,如果我們要動,那也必須給保姆吃,而那條小魚還不夠保姆一個人吃。
吃著這“相當差”的菜,我只有一個想法:要是老婆孩子也能吃上就好了!這樣想著,我的眼前就浮現了兒子吃榨菜的模樣。眼淚滴到了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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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一次聽人說老闆的壞話
賴老闆說伙食“相當差”是有道理的。賴老闆、副經理還有幾個香港師傅他們吃小灶,單說那道湯,聽說就加了各種參料,比香港的阿二靚湯還地道。相對於他們來說,我吃的確實是相當相當差。剛才我在賴老闆的辦公室裡等他那段時間,賴老闆正在與幾個香港師傅交涉。賴老闆主張我與他們一起吃小灶,幾個香港師傅不同意,理由是:從今往後北方來的師傅越來越多,要是都跟了他們吃小灶怎麼辦?最後賴老闆採取了折中的辦法:我不跟香港人吃小灶,但在工人食堂吃什麼吃多少都不受任何限制。這些情況我當時並不知道,是後來陳秉章告訴我的。
吃過飯,副經理領我去安排宿舍。他們好像不需要對我說“你已經錄用了”之類的話,或者是賴老闆以為副經理說過了,副經理以為賴老闆說過了,結果他們誰也沒說,直接安排吃住。直到這時候我才知道,原來資本主義工廠的員工是包吃包住的,工廠就是家,家就是工廠,真正做到以廠為家,全心全意為老闆賣命。
宿舍在頂樓。這裡的廠房與我印象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