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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秦淮恐相值,防他紅淚一沾衣。妥娘在旁邊道:“這不是錢大宗伯的詩嗎?他豈不會做詩,要學這滕文公?奇極奇極!”
這時白門的賓客,已絡繹不絕而至。大家正在擬議,內中有一個韓生道:“這是與白門的絕婚書呢。他詩中說‘總芳菲’,言總不能從一,要惹閒花野草也。他詩中說‘花信違’,言白門已過二十四歲,又添十八年也。他說‘秦淮恐相值’,言他在北京,你在秦淮,永不相值也。用這牧齋成句,正是借他人酒杯,燒自己塊壘。”
白門想到孝廉一去,勢必受人欺侮,不覺放聲大哭。韓生道:“哭也無益,且等他捷報如何?”
此後韓生便在白門處走走,餓鷹攫兒,饞貓餂砧,那得不墮入陷阱?偏這白門多愁多病,呻吟床蓐。韓生耽耽虎視,只在這幾個金錢,便是忠心赤膽的北婢,也被韓生一朝軟化。白門只道韓生可託後事,彌留時候叫他權宿一夜,看看生死,那知再三推託,白門已恨得牙癢癢的。後來,竟聽得韓生在婢房密語,奮身躍起,箠婢數十,咄咄罵韓生負心禽獸,行將欲齧其肉。言畢,溘然而逝。宛君、妥娘照例殯殮。那韓生早挾北婢去了。後人有詩嘆曰:叢殘紅粉念君恩,奇俠誰知寇白門?
黃土盡棺心未死,香丸一縷是芳魂。
白門既死,宛君、妥娘,襲了她的房屋器具,依然靠幾個女孩兒過活。到底南京是四方輻輳的地方,不到幾時,雖比不來洪武時候的十六樓,早已聚集南部煙花,宜春子弟,恢復那昇平氣象。便是下游蘇、松、常鎮,亦都廛市開張,帆檣出沒。
金聲桓一軍下了江西,又從安徽進逼。這安徽是張獻忠的根據地,蕪湖、蚌埠,畫江而守。經不得清朝又派了肅親王豪格,從潁毫陸路趕來。正是沃海澆螢,驅山壓卵,獻忠那裡支援得住!但是獻忠生成一種脾氣,從不肯知難而退,憑著武力,總要扎硬寨打死仗。弄到水窮山盡,把幸姬愛妾,一齊殺卻,說道:“不願玷汙敵人之手。”
一面焚糧燔秣,投璧沉金。只剩得一座空城,使敵人一無所得。
獻忠在四川的時候,便僭號大西國王。到了安徽,得到寵壓一寨的王月。這王月原是貴陽蔡如蘅的側室。如蘅正做安盧兵備道,被獻忠城破擒去,連王月也歸了獻忠。那王月的頎身玉立,皓齒明眸,秦淮中實首屈一指。她與妹子王節、王滿,並稱鼎足,向來是孫克鹹的禁臠,曾在棲霞山下雪洞中,與克鹹繾綣經月。克鹹要表彰王月的色藝,借了方密之的僑居小閣,大叢集姬。其間四方賢豪,車騎充牣閭巷。梨園子弟,三班駢演。閣外環列舟航如堵牆,品藻花案,特設層臺以坐狀元。群姬二十餘人,以王月列第一。登臺奏樂,進金屈危。王月亦翠羽明璫,錦衣花帽,轉為諸賢豪上壽。南曲諸姬,見狀元被珠市奪去,未免慚沮,逡巡而去。克鹹為此豪舉,原想置月為簉,不料王月因“狀元”二字,居然名動公卿。蔡如蘅一見傾心,竟以三千金向其父強攫。克鹹不得已始納蕙芳,竟完全了夫婦雙忠,九原含笑。若是王月,怕不做博洛的下陳嗎?獻忠得了王月,便赦如蘅不殺。
王月本來風流倜儻,她的身子,如行雲流水一般。看得獻忠袞冕臨朝,出警入蹕,伊然是天子氣象。裡面三宮六院,閹侍成行,綵女宮娥,聲聲尊稱王娘娘。穿的鳳裙龍襖,吃的熊掌猩唇,比到蔡如蘅一個小小道臺,真有天壤之別。雖則獻忠虯髯鐵面,算不得冠玉少年,那飽經操練的女英雄,在這長槍大戟中,倒也不曾敗績,獻忠因之愈加寵愛,把百鍊鋼化作繞指柔了。翡翠衾中,芙蓉帳裡,只有王月獨承恩眷,免不得旁人妒忌。連日為著聲桓、豪格兩面夾攻,獻忠軍書旁午,無暇再到王月房中。到得帶隊赴援,益發空幃寂寞。王月暮窺宮樹,晝賞庭花,終覺百無聊賴。宮婢們有什麼顧忌?說某太監是某娘娘的弄兒,某太監是某娘娘的男妾。王月見獵心喜,漸漸的出馬行圍。虎豹獐熊,雖難弋獲,苟得雉兔,聊以解嘲。王月不過消遣散悶的一斑,那妒忌者早看在眼中,記在心中。偏是獻忠屢戰屢敗,四面楚歌,料得斗大孤城,萬難久守,想歸來與臣下商議,回蜀再舉。彼此意見相同,退進宮來,自然有幾個姬妾前來承值。王月恃寵而驕,託病不出。獻忠便在別宮過宿,經不得讒口鑠金,說王月如何如何,淫佚放蕩,下通廝養。起初獻忠還不相信,後來眾證確鑿,獻忠提了王月鞫問。王月倔強不屈,將弄兒男妾的事,歷歷如數家珍。獻忠是殺人不眨眼的,當然盡付之一劍,最後才輪到王月,割下首級,貯之雕盤,真是“花鈿委地無人收,翠翹金雀玉搔頭”了。
獻忠仍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