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思考過這個難題:我希望我的孩子敢為自己的價值信仰去挑戰權威,但是有些權威可能倒過來傷害你,所以我應該怎麼教我的孩子“威武不能屈”而同時又懂得保護自己不受傷害?這可能嗎?
那天,一面吃炸醬麵,一面我是這麼告訴十五歲的菲力普的:你將來會碰到很多你不欣賞、不贊成的人,而且必須與他們共事。這人可能是你的上司、同事,或部屬,這人可能是你的市長或國家領導。你必須每一次都做出決定:是與他決裂、抗爭,還是妥協、接受。抗爭,值不值得?妥協,安不安心?在信仰和現實之間,很艱難地找出一條路來。你要自己找出來。
你呢,安德烈?你小時候,球踢到人家院子裡都不太敢去要回來,現在的你,會怎麼跟菲力普說?
又:我去徵求菲力普的同意寫這個故事,他竟然很正經地說,他要抽稿費的百分之五。這傢伙,很“資本主義”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8封信 我是個百分之百的混蛋
MM:
我在前封信裡說,我覺得在我們這個時代裡,好像沒什麼好“反叛”的。昨天我去看了場電影,想法有點改變。
這個德國片子叫做《好日子過去了》。三個年輕人,覺得社會很不公平,想繼續七十年代德國左派“赤軍連”的革命精神,只不過,“赤軍連”用暴力試圖去實現他們的理想,這三個人想用非暴力的方式。他們闖進富人的豪宅,但是不拿東西也不破壞,只是把豪宅裡的傢俱全部換位,然後留下一張紙條,“好日子過去了!”他們“恐嚇”富人的意思是:“再多的錢也幫不了你們,我們進來了。 ”
三個人之一用自己的破車曾經撞到一個富人的賓士車,所以欠了一筆修車賠款。有一天夜裡,發現他們所闖入的豪宅正巧是這名賓士車主的家,正巧他們又被這個人撞見、認出了。所以他們不得已只好將這人“綁走”,也就是說他們成了“綁匪”。
躲在阿爾卑斯山的破木屋裡,幾個人開始交談。他們發現這名富人竟然也曾經是個六七十年代的“憤怒青年”,曾經充滿改造社會的理想和鬥志。三個人逐漸反省,覺得他們的“綁架”行為其實不符合他們所立下的理念,想把人放走;而被綁者回憶起自己的“憤怒”歲月,也表示不會報警,而且債也不要討了。
但是富人一回到自己熟悉的環境,卻改變主意,馬上報了警。警察循線追到了三人的住處,發現已經搬空,只留下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有些人,永遠變不了。 ”
電影的最後是這三個人闖進一個電視臺,把頻道關閉。他們認為電視是愚民最徹底的工具。
這是一個關於階級跟貧富差異、社會公義的電影。
我是和老爸一起去看這電影的。老爸開著 BMW745的車,我穿著一件 Ralph Lauren的白襯衫,我們住的小鎮,是全德國平均收入最高的小鎮——那我不正是這電影中的“壞人”嗎?世界上有那麼多人在餓死的邊緣,我們開豪華的車是不是不道德?有些人做一天的工還賺不夠吃的,而我只是上學,什麼工都不必做,生活舒服得像個小王子一樣,我可不可以心安理得呢?我也知道,電視在操縱、玩弄人的思維和價值觀,但是我繼續坐在那裡看電視。我也知道,物質滿到一個程度,就失去意義,但是我仍舊享受物質的滿。
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沒有什麼值得“反叛”的東西了呢?這個社會是不是真的,如我前封信所說的,沒有什麼不公不義值得我們去“革命”,沒有什麼理想和價值值得我們去行動呢?
我想是有的,還是有的。
好,那我能幹什麼?電影中三個革命者之一說,他完全看穿了這個虛擬的 Matrix一樣的社會體制,而他拒絕與這個虛假的 Matrix共存,所以他採取了行動。我呢?我只能看得出這個虛擬的結構的一部分,而且我還能忍受它——或許因為我閉上了眼睛,因為我不願意看見問題,不願意看見問題,問題就變得抽象。我的解決方案就是對問題視若無睹,假裝看不見——如果我能把思想關掉更好。
但是,如果我決定把眼睛開啟,看見世界的不公不義,我能怎麼做呢?我活在一個民主社會里,說是資訊開放,價值多元,電視、網路、報紙,每天都在影響我,但是,當你真正想要知道你能做什麼的時候,他們告訴你,嘿,你要自己決定,因為這是民主。
前面當我在談年輕人的自由的時候,我接到很多讀者來信(對我來說是“很多”),他們似乎都有同感,就是,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