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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碰頭,因為玩得稱心。我不客氣地說一句:外子在商界和貴族圈子裡都受到敬重。所以,我們一定能讓您在索繆小住期間消煩解悶的。要是您整天窩在格朗臺先生家裡,哎唷,您會煩成什麼樣兒呀!您的那位伯父鑽在錢眼裡,只惦記他的葡萄秧,您的伯母篤信天主,此外就糊塗得什麼事兒都弄不清,再說您的堂姐是個小傻丫頭,沒受過教育,平庸得很,也沒有什麼陪嫁,整天在家縫補破衣襤衫。〃
〃這個女人不錯,〃夏爾一面同嬌聲嬌氣的德·格拉珊太太對答應酬,一面心中這樣想道。
〃我看,太太哎,你要獨霸這位先生了!〃又肥又大的銀行家笑著說道。
公證人和庭長聽到這句評語,也湊趣說了幾句有點刁鑽捉狹的俏皮話。只是神父心懷叵測地看看他們,捏了一撮鼻菸,又把煙壺讓了讓在座的各位,說了句概括人家思想的話:〃誰能比格拉珊太太更稱職地在這位先生面前給索繆城爭光呢?〃
〃啊!這話說的,神父大人,您這算什麼意思?〃德·格拉珊先生問。
〃先生,我這話對您,對您的太太,對索繆城以及對這位先生都是一片好意,〃狄猾的老人說到最後,轉身望望夏爾。
老呂旭神父假裝沒有注意夏爾和德·格拉珊太太在說私房話,其實他早猜出他們談話的內容。
〃先生,〃阿道爾夫終於裝作很隨便的樣子,對夏爾說,〃不知道您是否還記得我;在紐沁根男爵家的一次舞會上,我曾有幸跟您見過面……〃
〃記得,先生,我記得,〃夏爾答道;他意外地發覺自己已成為大家注意的目標。
〃這位先生是您的公子嗎?〃他問德·格拉珊太太。
神父表情詭秘地瞅她一眼。
〃是的,先生,〃她說。
〃在巴黎的時候,您還很年輕吧?〃夏爾問阿道爾夫。
〃有什麼辦法,先生,〃神父說?〃我們總是等孩子一斷奶,就送他們到花花世界去見見世面。〃
德·格拉珊太太大有深意的望望神父,像是質問他究竟什麼意思。神父接著說:〃只有到內地來,才能見到像德·格拉珊太太那樣三十好幾的女子,兒子都快從大學法律系畢業了,仍然像花兒一樣地嬌嫩。夫人,當年那些青年男女在舞地上站到椅子上去看您跳舞的情景,我至今還歷歷在目,〃神父扭身對他的女對手說,〃您紅極一時的感況彷彿就在昨天……〃〃
啊,這個老壞蛋!〃德·格拉珊太太想道,〃莫非他已猜到了我的心思?〃
〃看來我在索繆準會紅得發紫的,〃夏爾一面解開上衣紐扣,一面想道。他把手插進背心口袋,模仿錢特雷塑造的拜倫爵士雕像的姿勢,仰著頭站著。
格朗臺老爹不理會大家,或者說得確切些,他聚精會神看信的情狀,逃不過公證人和庭長的眼睛,他們從老頭兒臉部細微的表情中,設法揣摩信的內容,偏偏這時燭光把他的面孔照得格外分明。葡萄種植園主很難保持住平日不動聲色的外貌。況且人人都可以設想,他在讀下面這封信時能剋制到什麼程度:
〃哥哥,我們天各一方已將近二十三年。最後一次見面是你來賀我新婚,然後我們高高興興地分手。當然,我那時不會想到,有朝一日要靠你來獨立支撐家業,為了它的興旺,你曾拍手稱快。當你讀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不在人世。以我的地位,我不願蒙受破產的羞辱,苟且偷生。我曾在深淵的邊緣掙扎到最後,希望還能挽回狂瀾。我的經紀人和我的公證人洛甘同時破產,把我的後路徹底斷絕,使我身無分文。我的痛苦是虧空了四百萬,卻只有清償四分之一的能力。庫存的酒正赴上市價下跌,因為今年你們的收成既多又好。三天之後,巴黎將人人咒罵:〃格朗臺先生原來是個騙子!〃我一生清白,卻要死於聲名狼藉。我害了親生的兒子,玷汙了他的性氏,又颳走了他母親的那份財產。至今他還矇在鼓裡,我疼愛這孩子。我們分手時依依不捨。幸虧他並不知道這是訣別,我傾注了一生中最後的熱淚。將來他會詛咒我嗎?哥哥,我的哥哥,兒女的咒罵是最可怕的;他們可以求得我們寬恕,我們卻無法挽回他們的詛咒。格朗臺,你是我的哥哥,你應該庇護我:你要設法不讓夏爾對著我的墳墓吐出惡毒的咒語!哥哥,即使我當真用鮮血和眼淚書寫這封絕筆信,我在這封信中也不會注入更多的痛苦;因為我縱然痛哭,縱然流血,縱然死去,也不會比現在更難受。可是我現在心如刀割卻欲哭無淚,看著死亡臨頭。夏爾只有靠你來做他的父親了!他在母親方面沒有一個親人,你知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