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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
為揮衣,諸君何為人我揮中?”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趣味!
“阮籍嫂嘗歸寧,籍相見與別,或譏之,籍日:禮豈為我輩設耶?鄰家婦有美色,
當妒沽酒。籍嘗詣飲,醉便臥其側。籍既不自嫌,其夫察之,亦不疑也。鄉女有才色,
未嫁而死,籍不識其父兄,徑往哭之,盡哀而還。”這是何等的血性!何等的真情!
“諸阮皆飲酒,(阮)鹹至,宗人間共集,不復用杯觴斟酌,以大盆盛酒,圍坐相
向,大酌更飲。時有群豕,來飲其酒,阮咸直接去其上,便共飲之。”這是何等的任達!
何等的本色!
這些求逸樂反傳統排聖哲非禮法的浪漫主義者,都是流行著吃“漩渦五石散”的,
雖然他們在行跡不拘之時是否吃了五石散已不可考,但是每個人都是才氣縱橫、奔溢無
礙是可以肯定的,陸機在《文賦》中曾對當代文學有這樣的理論:“思風發於胸臆,言
泉流於唇齒,文微微以溢目,音冷冷而盈耳”、“馨澄心以凝思,眇眾慮而為言。籠天
地於形內,挫萬物於筆端。”
如果說吃迷幻藥能使人墮落,為什麼魏晉的文學藝術能有這種非兒的成就呢?我想,
“漩渦五石散”的丹方一定與現代迷幻藥有所不同,透過這種藥物,激發了魏晉文學的
真情與想像,也促成了後期山水田園文學的產生。
藉著漩渦五石散,他們曾寫下了“寄愁天上,埋憂地下”;“技發行歌,和者四
塞”;“垂釣一壑,所樂一國”;“乘風忽登舉,彷彿見眾仙”;“精騖八極,心遊萬
仞”;“非必絲與竹,山水有清音”;“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等傳誦千古的名句,
也是避世者的一種表白。他們正如處身漩渦之中,立世於寒食之際,每個人的身世都像
是一首歌,隨著微風在夜空裡放送。
當今之世,整個環境已經改變,要避世實在太難了,吸食迷幻藥企圖消磨人世苦悶
的青年,也不如魏晉文士那麼有個性、有風格、有才情了,使我懷想起“漩渦五石散” 這個名字時不免有一些心傷。
那種感覺就像是我坐在朋友的斗室中,聽他少年時代所創作“漩渦五石散”的音樂,
好像人一卷進歲月的漩渦中,很快的就走過一段遙遠的路,背後都是滾滾煙塵了。
——一九八一年八月五日
青銅時代
近代雕刻大師羅丹,有一件早年的作品《青銅時代》(TheAge Of Bronze),是
我十分喜愛的雕刻作品。這件作品雕的是一個青年的裸像,他的右手緊緊抓著頭髮,左
手握緊拳頭,頭部向著遠方和高處,眼睛尚未睜開,右腳的步伐在舉與未舉之間,巴黎
大學教授熊秉明說這件作品“年輕的驅體還在沉睡與清醒之間,全身的肌肉也都在沉睡
與清醒之間,眼睛還沒有睜開,尚未看到外界,當然尚未看到敵人與愛人,像一個剛剛
成熟的蛹,開始輾轉蠕動,頃刻間便要衝破繭殼,跳人廣闊的世界。”
他還說:“好像火車頭的蒸汽鍋已經燒足火力,只還沒有開閘發動。”他並且評述
說:“我想老年的羅丹就再做不出《青銅時代》來。只有少壯的雕刻家的手和心才能塑
出如此少壯生命的儀態和心態。”熊秉明先生在《羅丹日記擇抄》中所做對《青銅時代》
的觀察與評論都非常深刻,使我想起去年在美國華盛頓國家美術館看羅丹的雕刻大展,
當時最吸引我注意的是《青銅時代》與《沉思者》兩件作品。《沉思者》刻著一箇中年
人支著下巴在幽思,是最廣為人知的羅丹作品,也是羅丹風格奠定以後的傑作,《青銅
時代》則是鮮為人知,有許多羅丹的畫冊甚至沒有這件品,老實說,我自己喜愛《青銅
時代》是遠勝於《沉思者》的。
在美術館裡,我從《青銅時代》走到《沉思者》,再走回來,往來反覆地看這兩件
作品,希望找出為什麼我偏愛羅丹“少作”勝過“名作”的理由,後來我站在高一百八
十一公分與真人同大的《青銅時代》面前,彷彿看到自己還未起步時青春璀璨的歲月,
我發現我愛《青銅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