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雨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他卻若無其事的再度行禮:“請問您是巴家的家主嗎?我們是通草花家的人。”
“這還用懷疑嗎?”在我們臉上掃來掃去的酷烈眼神明顯的傳達著這樣的意思,“半張臉”緩緩經過一縷傾瀉下來的天光,我這才得以辨清情況——原來是看錯了啊!眼前哪裡有什麼妖魔鬼怪,根本就是個普通的老人嘛!
那老先生穿著幾乎要融入黑暗中的藏青色衣衫,襯得過於蒼白的臉好像在漂浮一樣;而面孔消失半邊的錯覺則來自左顴上很大一塊青癍,在它的干擾下,老人雙眼的神情在一瞬間看來竟會有微妙的偏差,似乎正同時用懷疑和威脅的目光審視著盛放務相屏風的箱子似的。
我不由得皺起眉頭——雖然身軀已呈現老態,可是這位“半張臉”老人家的氣勢依然咄咄逼人,看他的樣子一定脾氣像石頭一樣,搞不好比石頭還硬!不過論到脾氣,長相纖細的冰鰭也絕對不輸別人,他揚了揚手中的漆箱,毫不畏懼的看著一臉兇相的老人:“請問您是巴家家主嗎,祖母交待過,我們必須親手把務相屏風交給家主……”
“有必要問這麼多遍嗎?連這麼明顯的事也看不出來,現在的年輕人啊!”聽這口氣,長青癍的老人就是巴家家主沒錯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冰鰭,意味深長的冷笑一聲:“拿箱子的……你力氣不小呢!”
這和……冰鰭力氣大小有什麼關係?沒等我反應過來冰鰭已經大聲怒斥回去了:“這話是什麼意思?您家當年的家主不正是因為信任我們家的為人,才放心託付屏風的嗎!”
原來這個態度惡劣的老人在懷疑箱子裡是空的啊!太過分了,這是對待幫過他家忙的人的態度嗎?然而那家主非但沒有收斂,還變本加厲的嘲諷道:“當時只是覺得通草花家老實巴交,玩不出什麼花樣而已。”
漆箱上的確又沒有封條又沒有鎖,但我相信祖母家是絕對不會動那個屏風的!雖然太複雜的事情我們不甚瞭解,但這麼多動盪的歲月裡,祖母家人始終保護著這箱子;如今完璧歸趙,也不指望感謝了,可這惡劣的老財居然還懷疑人家的誠實!
“我們走啦!”我從冰鰭手裡奪過漆箱放在地上,“這樣的人家……簡直,簡直不可理喻!”
冰鰭卻拉住我的衣袖,狠狠的盯著巴家家主:“不弄清楚誰都不會罷休的!”
那蠻橫老人的瞳孔在一瞬間收縮了,因為兩邊臉頰的膚色不同,看起來格外陰沉冷酷。這時呆在我們身後廂房裡的巴家子弟不失時機地再次吵鬧起來:“還不把務相屏風拿出來!”“快點!別磨蹭了!”他們呼朋引伴的湧向緊閉的視窗,七嘴八舌的嘈雜著,漸漸紛繁擾攘起來:“不對啊?怎麼這麼不起眼!屏風在哪兒啊?”“管它那麼多,辦‘那件事’要緊!”“能保證廩不來搗亂嗎?”
我和冰鰭一時間忘了生氣,忍不住面面相覷——這屋子裡的人多得離譜,簡直……簡直像有幾十個人擠在裡面,而且還是保守估計!入秋沒多久,天氣依然很燥熱,廂房再寬敞,這麼大群人呆在裡面也不會舒服吧,他們幹嗎非擠在屋裡不可呢?
“都給我住口!”老人異常威嚴的低聲斷喝。屋內頓時安靜下來,連一絲人聲也不再聽見。這麼多人居然同時住口,這恐怕已經不能用家教嚴明來解釋了,我情不自禁地想過去窺探廂房裡的究竟,卻不小心一腳踢在漆箱上,那輕飄飄的容器頓時翻倒,蓋子也砰地摔開了。
一瞬間,三種聲音同時響起——巴家家主嘲諷的冷笑,冰鰭壓抑的驚呼,還有廂房裡炸了鍋一樣的鬨鬧聲——“空的!箱子是空的!”“務相屏風不見了!”“是誰搞的鬼,是不是廩那個傢伙!”“有賊!有賊啊!”
聽見“賊”這個字,冰鰭原本凜冽的氣勢一下子弱了下去,包圍在吵鬧聲裡的巴家家主閉上眼睛搖著頭,發出裝模作樣的咋舌聲。
“怎麼……會這樣?”一時弄不清狀況的我彎下腰去,翻過空空如也的漆箱,襯著褪色紅綢緞的箱子內部還殘留著方形重物的壓痕,可原本應當擺放屏風的地方卻只剩下一張泛黃的信箋,看來已經是很多年前的東西了。
我順手拿起信箋,紙屑頓時簌簌的脆掉下來,冰鰭也不甘心的湊近。雖然散落著細小蠹痕,但書信的墨跡依然鮮麗,在看清沉靜內斂的熟悉字型那一刻,我們不約而同的失聲唸了出來——
“應廩先生的要求,我把務相屏風送去砂想寺供養了。”看日期這信件是四十多年前留下的,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紙箋下的落款——訥言。
訥言……是在我和冰鰭幼年時就已過世的祖父的名字!模糊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