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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我笑笑,喊‘小叔’的聲音低得聽不清。
大姨忙乎了一陣,端上點心——汆雞蛋,加的糖。這‘甜蛋’,我實在沒有口福。晚上吃麵條,吃了一大碗,倒真是餓了,吃的挺香。
這位‘大姨’,是我大嫂的大姐。‘長山村’是她的婆家。聽說:她讀過‘桑蠶學校’,丈夫是黃浦軍校畢業的軍官。她二十五歲那年,送郎奔赴抗日前線,之後一直杳無音信。她開始吃素,日日夜夜在油燈下數誅唸佛,祈禱丈夫平安歸來。一直守寡到抗戰勝利,希望破滅了。年復一年,兩鬢已添白霜。寡居的生活使她變得沉默寡言,性情孤僻。她染有高血壓,還有嚴重的神經衰弱。大哥說:把方馨過繼給大姨,以後招婿上門,伴她渡過晚年。
大哥被貶之後,除了方晟,其他三個孩子,幾乎都是她帶大的。這是個口嚴心慈的老太太,我不大聽得懂她那口濃重的諸暨土話。方馨十六歲,個不高,挺結實,黑紅的臉蛋,厚厚的嘴唇,微翹的鼻子,是個好強的姑娘,已讀高中一年,成績名列前茅。她不滿於父母的安排,大哥對她進行‘安心農業勞動’的教育。她向我問起了方晟,我明白她的心思,更同情大姨的處境,不敢再許諾什麼。
方瑾瘦弱,好像營養不良似的。她生於三年災害的1960年,先天不足。由於生活在大姨身邊,吃素又偏食,就更為孱弱了。她總不摘下草帽,原來,她患了‘斑禿症’,一個聰明伶俐的小女孩,因之而背上包袱。我告訴她:這病是能治好的,但必須加強營養,尤其是改變生活習慣。
(長山——魚米小鄉村)
地名為‘長山’者,不計其數。諸暨這個小鄉村,卻名不符實,村後並沒有‘山’,只有高十幾米的一個‘高丘’,長達2裡許。長山村就在丘下,依丘傍水,水網交叉,倒是真正的‘魚米之鄉’。
高丘是唯一不種水田的地方,除了墓地還有種植的蔬菜和桑樹。據長兄介紹,這方圓三萬餘畝的水田,原是‘白塔湖’。是淺海灣形成的瀉湖,成因和西湖相似。
站在高丘上眺望:水鄉景物一覽無餘;方方塊塊的水田裡,稻穗正在拔節,好似塊塊剪裁的草茵綠毯。河湖交織,小船遊戈其中,人在畫裡。
農民正在田中勞作,我近前去看,著實吃驚:因為提倡;‘水稻密植’,傳統的用‘長竿鐵圈’ 難以 耘田鋤草。只見農民們光著身,在*只圍一塊*布,跪在水田裡,爬著用雙手蓐草鬆土。不時站起來,拍打雙腿;只見腿上叮滿了螞蟥;拍掉之後,留下條條小血流。農民們並不在乎,拍打之後,又跪在水田裡繼續勞作。這一幕真令人感動!使我更深切體會到農民的艱辛。真是;‘欲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啊。大哥說:去年天旱,今年春收作物蟲害,歉收缺糧,鬧了‘春荒’。農民們指望著雙季稻豐收呢。
水鄉缺燃料:因地處偏僻,既無煤,也無油。離山區遠,亦沒有木柴火炭,燒的全是秫秸。鍋灶的爐堂挺大。我見兩個侄女燒火,全是稻草。煙熏火燎的,連燒開水也挺費事費時,農村的條件倒底是差些。而多的竟是‘露天廁所’,沒遮攔的‘便缸’處處皆是。這裡以農家肥為主。‘化肥’還是稀罕物呢。
大姨買了‘大蝦’‘花鯽魚’款待我們。蝦挺鮮美,鯽魚細嫩可口;大姨還把下蛋的母雞也殺了,但沒煮爛,我的牙口咬不動。聽說;豬肉要到十里外的集鎮上,方能買到。富饒的魚米之鄉留給人的卻是太多的艱辛。
我和大哥漫步於高丘及村前村後。這裡民風古樸,見到我們‘外鄉人’也挺友善。這裡的田塍小路挺窄,但有年輕人騎腳踏車,卻能駕馭自如。當然,肩挑背馱少見,多由水網中的小船代替了。我還是真正第一次領略水鄉的風貌!
我見到了一樁怪象:在一簇竹林下,長出一種怪東西,小指粗細,頭像“蛇首”,莖是肉紅色,宛似去皮的燈蕊草。弄不清是何物?倒使人麻酥酥的,起雞皮疙瘩。問了一位老者,他告訴我們:這叫‘蛇頭草’,是蛇死了之後,長出來的。頂部帽狀物即為蛇死後之頭,而莖就是蛇身了。只聽說過‘冬蟲夏草’ 是名貴中藥,從沒聽說過蛇死後可再生植物。我用一小棒撥去‘蛇殼’部分,露出的嫩芽竟也是肉紅色的,豈非咄咄怪事。
夜宿‘長山’村,我和大哥睡在樓上,抵足而眠。久久難以入睡,久遠的往事又勾起我種種回憶。大哥認為:形勢正在好轉,對‘*’雖心有餘悸,相信烏雲已經過去。我沒有他那麼樂觀。畢竟是經歷不同,心態也不一樣吧。
(依依親情)
“小叔,再住一天吧”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