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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戈壁灘創業,腳跟還沒站穩呢。那時候風沙很大,我們用的基本上是吉普車,前面的玻璃都打毛了。一颳風都是灰塵。人們說,這裡風不多,一年刮一次,一次刮一年。人住在帳篷裡,一颳風就得起來拽著帳篷,要吹跑了就連個遮身的篷子都沒了。另外喝水也是一大困難,用火車、汽車運,一噸水等於一噸汽油的錢,那真叫滴水貴如油啊。早上用過的水不能倒掉,留著晚上再用。特別是進去以後的第一個冬天,什麼都缺。冬天在帳篷裡睡覺,要戴上皮帽子,戴上口罩,穿上大衣,再蓋上被子,我們叫全副武裝睡覺。火爐到半夜滅了,火爐上頭的那壺水到早上就結冰了。早晨睜開眼,被子上枕頭上都落了一層沙子。1961年冬天,糧食已經很緊張了。當時是三年經濟困難時期,在戈壁灘上尤其嚴重。那時我們職工大概一個月才二十多斤糧食,那算多的了,後來連這點也分不到了,最後只剩了幾天的糧食了。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個大缸子,我儲存了好久,主要是喝稀飯。那時候炊事員的權力也是很大的,他那個勺子舀深一點兒舀淺一點兒都不一樣,舀深一點兒你就吃得飽一點兒,舀淺一點兒你就只能喝稀的了。不過能喝稀的也好啊,也能頂點兒飽。到了晚上實在餓得不行了,怎麼辦呢?我們那時就買些醬油膏,泡一碗醬油膏一喝,再躺倒睡覺。我們全廠的人,包括我在內,全部浮腫了,臉上身上一按就是一個坑,一按就是一個坑。向上級報告了之後,從南疆緊急給我們調糧食,我們把全廠50臺最好的解放牌新汽車調去運糧,從南疆運到吐魯番火車站,再運到我們那裡。從南疆運到吐魯番來回一趟3600裡,15天才能運一趟。這樣陸陸續續運了兩百多萬斤糧食過來,算是救了幾天的急。那時確實特別緊張,幾萬人在戈壁灘上,周圍幾十裡地沒人煙,往外疏散都很難。
21。再困難也不能不管(2)
二機部副部長袁成隆當時在底下蹲點,主要在蘭州鈾濃縮廠和酒泉原子能聯合企業這兩個廠來回跑。袁成隆說,那個時候啊,正是國家最困難的三年,西北一帶那更困難,沒糧食吃。中央很著急,很關心我們這倆廠子。中央有的同志提出來,要撤,堅決主張撤,除了一部分留守的,把人趕緊撤出來。其他不要了,人要保證。他這意見也是有道理的,國家到處都是困難,哪兒弄糧食去啊。但這個廠的廠長周秩跟我商量,他說咱們不能撤啊,一撤這廠子就完了,將來就難辦了。我同意他的觀點。我說咱們是不能撤,原子堆的建設費好大勁啊,好多東西是不能停的。一停,將來就不能再開了。我們向甘肅省委省政府反映,汪鋒那時候是甘肅省委第一書記,他到我們的廠子去看了。後來還是地方想辦法,擠點糧食給我們,把廠子保下來。
那時人們受處分最多的一個原因,很少會是別的,就是因為一個吃字。一個姓高的醫務室主任受到處分,是他到食堂幫廚時多吃了21個饅頭。從四川運鹹菜的車皮到達車站,保衛科長的妻子聽說後,帶著幾個學生去撿吃已經發臭的鹹菜,她的丈夫因此遭到牽連。一位曾兩次到蘇聯實習的技術骨幹,也因為將食堂的兩個土豆悄悄地裝進大衣口袋,而再三受到大會小會指名道姓的批評。
困難時期,廠子裡連汽車也停了,人們上下班都是步行,沒吃的,就在兜裡放兩個土豆,走到廠裡的時候已經餓的差不多了,只好先吃土豆。糧食沒了,土豆眼看也沒多少了,周秩就給中央打電話,甘肅省在自己極端困難的處境中,僅用三天時間就給他們弄了一列車土豆。因為是冬天,土豆從外面天寒地凍中拉過來,不敢往暖和一些的地方存放,怕給化掉了,土豆一化就壞了,根本吃不成了,可又不能總放在外面。所以,火車到了以後,就趕緊把土豆給大家分下去。每個人是七天的量,得到各自的一份之後,也沒辦法儲存,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土豆煮熟了。沒有鍋灶的人便在辦公室裡砌了個小土爐子,拿洗臉盆洗腳盆當鍋用,先把土豆煮熟了,然後再放進旅行包裡。
西北的幾個廠子連連告急,事情報到上頭,薄一波找到劉傑,警告說,劉傑你要注意啊,要撤的話就趕緊早撤。西北三天撤不出來,那時還沒糧食的話你怎麼辦?
劉傑說,我一聽,更感到問題的嚴重。聶總知道了,也說劉傑啊,你要照顧大局,尖端武器、核武器是大局,國家困難,糧食缺乏,要求大力精簡,也是大局。所以,在那種緊急情況下,我們也適當地減了一些人口,鼓勵有門道的人自謀職業。也有很多人不辭而別了。長期營養不足的必然結果是職工體質急劇下降,疾病環生。由於糧食、副食品匱乏,環境惡劣,加以職工與家屬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