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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院,已遭兵燹,正宅則是舊式建築,完全成了瓦礫之場,廢池頹垣,惟剩月洞門與柱礎階砌,尚可想見當年花廳亭榭之跡。我告訴愛玲,愛玲卻沒有懷古之思”。
對於祖母,張愛玲同樣瞭解不多。老女僕告訴她:“老太太那辰光總是想方法省草紙”,“老太太總是給三爺(張愛玲的父親張志沂)穿得花紅柳綠的,滿幫花的花鞋子”,在她的記憶裡,只留下這些大煞風景的片段。胡蘭成還說:“她給我看祖母的一隻鐲子,還有李鴻章出使西洋得來的小玩意金蟬金象,當年他給女兒的這些東西,連同祖母為女兒時的照片,在愛玲這裡就解脫了興亡滄桑。”
其實有其父必有其女。鞠耦不僅是個聰慧的才女,而且關注投資,她在給父親的家信中曾提到“商局新股票已交仲兄存滬源豐潤、慶善兩處,候市價稍漲再售。電股遵諭不售”。她還深諳政治運作的秘密。八國聯軍之役,李鴻章奉詔北上議和,他的親信盛宣懷以電報局總辦的身份在上海居間聯絡。鞠耦給父親的信中就提到盛與兩江總督劉坤一、湖廣總督張之洞之間的勾結串通。她指出張之洞在內部討論求和方案時常常空發高論,“明知事甚棘手,即竭其才智,豈能辦到好處?無非巧為撥弄,以見其心思精密,高出全權(按,指全權大臣奕、李鴻章)之上,落得置身事外,以大言結主,知收清議而已”。李鴻章對此當然十分討厭,曾電告盛宣懷,電報每字收費四角,劉、張空論長電,轉報時要刪冗摘要,以免糜費。奕、李鴻章在給軍機處的電報中曾評論說:“不料張督在外多年,仍是二十年前在京書生之習,蓋局外論事易也。”盛宣懷立即把這個密電洩露出去。鞠耦則勸告父親:
聞大人電內有譏香(香濤,即張之洞)語,杏(杏蓀,即盛宣懷)即電鄂,香甚慍,以後乞留意。香杏交甚密,小人最不宜結怨耳。
這個判斷,同李鴻章在1897年告訴兒子李經邁,盛宣懷不過一個道員,家資已數百萬,官未顯而已反噬的看法完全是一脈相傳的。李家人早已看出盛氏的不忠,卻沒有拉破臉面,利用盛又防範盛。只是遠在南京的張太太,究竟如何在上海佈下眼線的呢?
1901年2月10日,清廷致電李鴻章:“革員張佩綸雖經獲咎,其心術尚屬端正,辦理交涉事宜是否熟諳?”命李鴻章據實具奏。盛宣懷密告李鴻章:此事“聞出自慈意,因無人用,自可乘機切實奏保”。李鴻章立即致電軍機處:
張佩綸前在閩省,以船政木船當法國鐵甲快船,宜其敗績。嗣在天津,並未參謀戎幕,言者妄加誣陷,其獲咎實有可原。諭旨稱其心術尚屬端正,仰見知人之明。臣以至戚不便保薦。今蒙垂詢,該員曾在總署行走,交涉事宜,尚肯用心。現年逾五十,閱歷深穩,意氣已平,若及時起用,不致蹈書生迂腐之習,或於時局稍有裨助,請代奏。
清流·淮戚(6)
次日,清廷賞張佩綸翰林院編修,隨同李鴻章辦理交涉事宜。張佩綸回電,稱翁婿例應迴避,且身體不好,予以婉辭。李鴻章回電:“內意似憐我老病,派來襄助,義不可卻。時艱交涉,有何迴避可言?”4月13日,張佩綸到京。不久,在處理交涉事務中,二人觀點不同,張佩綸遂乞假歸去,從此不再復出。
張佩綸死於1903年2月4日。他去世後,張之洞做詩《過張繩庵宅四首》,內有“劫後何曾銷水火,人間不信有平陂”之句。張之洞晚年寫了不少懷念清流舊友的詩篇,大約半是作秀,半是真情,歷史上的政治家大多如此,倒也無須深究。
如果說,像曾國藩、左宗棠可算是晚清知識分子入仕的成功者,張佩綸則遍嘗成功與失敗的酸甜苦辣。他的一生色彩斑斕,伴隨著歷史的波瀾起伏跌宕,遠較兒孫輩豐富得多。
所以我想,張愛玲聲稱對此一概不知,真是有點兒可惜。
1998年初稿
2005年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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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時金階白玉堂(1)
昔時金階白玉堂——漫遊軍機處
一
故宮保和殿迤北,是一片封閉的廣場,也是外朝與內廷的分界。 廣場正北面,屹立著內右門、乾清門和內左門,其後便是通常所說的 “大內”。廣場東面為景運門,這裡通向奉先殿(今鐘錶館)和寧壽宮(今珍寶館),是觀光客的必由之路。加上內左門至景運門牆根那一溜平房,開設著食品店和快餐部,恰好給走完半個故宮的遊人打尖,所以終日熙熙攘攘,宛如市廛。走乏了的遊客席地而坐,把小香檳瓶、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