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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載《草原》1988年第7期(略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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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 亮 地
顧曉軍小說·一卷《 月 亮 地 》原載《中國電子報》
月亮光輕揉山山嶺嶺,竟將一片綠草坡,揉的幽幽地發亮。
夜色,便從那望不見月亮光的溝溝壑壑裡流出,流得嘩嘩極響。
剛竣工的電視中轉塔,象一個偉男子,立在峰巔上;大膽、且熱切地,向山外的世界張望。
其時,正是村子裡的人們,尋夢的時分。
山背陰裡,卻幽幽地坐著兩個影子,似在作歲月的守望。
不曾留意,圓月亮已飄到了中天。
月亮光又是那麼地不吝嗇自己,將一束束的光,源源不斷地潑來;於是,黑暗裡便露出兩個人影,且是一男和一女。
那男的似外鄉人。而那女的,必定是村子裡的姑娘;從那衣著上,依稀可以辨出。
月光沉沉。抑或是沒有風的緣故,月亮光棲落在那姑娘的身上,竟叫她覺著象被一蠻漢子箍著。她挺了挺身子,依舊掙脫不了壓抑的感覺。
而那男的,正輕鬆、愜意。月光於他,似美少女從天上來;裸露著的胳膊上,若有溫柔纖指在長長久久地撫。
“月光的觸手……”那男的,象感嘆、象抒情,抑或想說點什麼。
“不要去說。”細細一溜字,象小夜曲的音符;在她的喉嚨裡列著,輕顫顫、慢悠悠地滑出。
他很想唱一首讚美詩,卻又感覺氛圍不足。
“唉!日子過得真快。”他,終究將感慨吐出。
無端的雄性的傷感,把一片靜謐恬適撞得顫顫悠悠;那柔柔月色,亦躲閃開去一片。
“瞧,那臉蛋兒多白、多俊!”老屋外,有嘰嘰喳喳的女人的喧鬧。
“嘻嘻,跟姑娘似的。”
“你去親親!”
“要死咯!”
於是,炸響一片狂笑與廝鬧,且久久不息。
“聽說還是個大學生呢!”
“可不,只有桃花妹配得上!”
……
鄉下的女人真野!大姑娘、小媳婦,都能吐出大老爺們的村話。他的臉上,象有好些個細細小小的毛毛蟲在爬,癢津津的,且辣、且痛。
其實,他亦來自農村,只不過是天生靦腆;且,一直在校園裡面讀書。
啃了十幾年的書本,來配你們一個山妹子?剛到,他就被村裡面的娘兒們,弄得個滿肚子的不痛快。
但,其時他並不知道那山妹子是啥模樣。
月亮光,依然從那遙遠的天宇瀉來,且無止無盡。
綠草坡極似一片銀黛相釋的溶液,傾斜著,卻不流去。流去的是水,千百年來流不盡的山泉水。
中轉塔的投影偏移了些許,在十步開外,將小溪覆蓋。
對面的村子,泊在夜色裡。
兩行來時的腳印,已涼。
他將心底的笑,盡數浮在了臉上。
無管無弦,有也要讓它睡去。幽幽於銀液中浸著,默默於碧坡上坐著,聽遠方無聲歌,觀天涯無字詩,何不樂?!
想著的事,權且忘卻。月亮,將清泠泠的光,斟了些許在她淺淺的笑靨裡。
“日子過得真快!”
極蠢!粗心的男人,又將安謐撞破。
“可以進來嗎?”半掩著的門,被伊呀推開,月色跟了進來。月光,比屋裡的燈光還亮。
“進來了還問?!”他,背對著闖進來的聲音;當轉過身去,面對那“咯咯咯”銀鈴兒般的笑聲時,他驚呆了。
似晨光、又似溪水,恰如那晨光中浸在桃花液般的溪水裡的鵝卵石;不,就是那流動的桃花液般的溪水!
盯著她那張極蓬勃的臉,他半啟著嘴,好久好久,沒有出聲。
“喂。”
“哦……找我?什麼事?”將失態,輕輕地掩過。
“幫我看看。”她遞上一部樣子粗拙的收音機。
“自己裝的?”
“嗯!”她自豪又可勁地點了點頭。
“讀到初中?”他自個也沒想到,會開問。
“高一!”她,象是受到了委屈,眉間蓄了些不快。
“不易!”他明白:鄉下的女娃子,十四、五歲就要懂得為家裡翻蓋房子或富足起來,出力;就要明白為哥哥或弟弟娶親結婚,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