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作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坍塌了。而准尉和那個跛腳的姑娘也都……”
他費力地和漠然地回憶著,宛如回憶某種在時間上和空間上都很遙遠的事情,他力圖搞清楚,他是要往哪兒跑和幹什麼去,但是頭腦還不聽使喚。他只是坐在彈坑底部,一個勁兒搖晃著腦袋,吐著嘴裡血染的沙上,怎麼也弄不明白,他由於什麼和為什麼坐在這裡。
彈坑裡散發著難聞的硝煙氣味。普魯日尼科夫木然地想道,應當爬到上面去,在那裡他會快一點緩過氣來和使頭腦清醒一些,但身子怎麼也不想移動一下。他那壓傷了的肺部呼呼直喘,他吞嚥著這種令人作嘔的臭氣,每吸一口都感到它那討厭的苦味。他又一次不是聽到、而是感覺到有人滑到了坑底,出現在他的背後。他的脖子已動彈不得,所以整個身子轉了過去。
一個穿藍背心、黑褲權和戴航空帽的小夥子坐在斜坡上。他的臉腮上淌著血,他一直不停地用手掌擦,驚訝地看看手掌上的血,又擦起來。
“德國人在俱樂部裡,”他說。
普魯日尼科夫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半是根據他嘴唇的動彈,一半是聽見了。
“德國人?”
“千真萬確。”戰士不慌不忙他說,他只顧著擦順著臉腮徐徐流淌的血。“向我猛掃了一梭子。是衝鋒槍打的。”
“他們人多嗎?”
“誰還去數過呢?有一個朝我猛掃,所以我的臉頰破了。”
“是子彈打的嗎?”
“不。是我自己摔了一跤。”
他們安然地交談著,彷彿這一切只是一場遊戲,彷彿說的是鄰院那個男孩的彈弓打得很準。普魯日尼科夫試圖恢復自己的意識,試圖恢復對自己的手和腳的感覺,他口中在問但腦子裡卻想著別的,他只是用心地去聽對方的答話,因為他怎麼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聽見了還是隻是猜到了這個摔破面頰的小夥子說的話。
“康達科夫被打死了。他從左面跑,一下子就倒下了。他抽搐了起來,兩腳直蹬,象個癲癇病人。昨天白天值過班的那個古爾吉斯人也被打死了。比康達科夫還早。”
這個戰士還講了點什麼,但是普魯日尼科夫摹地停止了對他的諦聽。不,他現在幾乎聽見了一切——既有馬廄附近受傷的馬的嘶鳴,又有爆炸聲,既有烈火的怒吼聲,又有遠處的射擊聲,——他什麼都聽見了,因而也就平靜了下來,不再去聽那小夥子說了。他回味了一下這個紅軍戰士剛才告訴他的一切,領悟了至為重要的一點:德國人闖進了要塞,而這就意味著的確是爆發了戰爭。
“……他的腸子都流出來了。腸子好象還會呼吸。真的,腸子自己會呼吸!……”
這個喋喋不休的小夥於的聲音一瞬間鑽進了他的耳朵裡,可普魯日尼科夫——此時他已能夠控制自己——立即把這種哺哺自語當作耳旁風了。他作了自我介紹,講了自己要到哪個團裡去,問了怎樣走法。
“你會被打傷的,”戰士說,“既然他們佔據了俱樂部——這是在一所昔日的教堂裡,——就是說,他們必然用衝鋒槍猛掃。從那裡,對他們來說,一切都瞭如指掌。”
“那您是往哪兒跑呢?”
“去取彈藥。派我和康達科夫去彈藥庫,結果他被打死了。”
“誰派的?”
“一個什麼指揮員。一切都亂了套了,你都弄不清楚,哪是你的指揮員,哪是別人的。起初我們跑了好一陣子。”
“派你們到哪兒去取彈藥?”
“可德國人就在俱樂部裡。守在俱樂部裡,”戰士恰然自得地、津津樂道他講著,簡直象是在給孩子講故事。“不論往哪兒派,也甭想過得去。他們猛掃得多厲害啊!……”
他喜歡用“猛掃”這個詞兒,而且說得尤其繪聲繪色,彷彿從這詞兒裡聽得見子彈的嗖嗖聲。但普魯日尼科夫此刻最關心的是彈藥庫,他期望在那裡弄到衝鋒槍,或者自動步槍,最次也得弄到一支普通的三線步槍和足夠的子彈。武器不僅可以使他投入戰鬥,使他向盤踞在要塞中心的敵人射擊;而且也可以保證他個人的自由,因此他想盡可能快點把武器弄到手。
“彈藥庫在哪裡?”
“康達科夫知道。”戰士不大樂意他說。
面頰上,血已經不流了——顯然,瘀結了,但他依然不停地用手指小心地去摸那深深的傷口。
“見鬼,”普魯日尼科夫火了,“呶,這個彈藥庫能在哪兒呢?是在我們左面還是右面?在哪兒?要知道,如果德國人深入到要塞裡來,他們也就有可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