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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聲。
他們都沉默了。各自坐在自己的位於上一聲不吭,機械地拂去從天花板上掉落在頭髮上的灰塵。在透進地下室的綠色亮光裡,一張張面了、顯得蒼白而緊張,似乎大家都在努力傾聽某種被排炮急驟的吼聲永遠壓下去了的聲音。
“彈藥庫!”費奧多爾楚克突然叫了一聲,他直搖頭,“彈藥庫爆炸了!一點兒沒錯!我忘了關燈!忘了關燈!……”
附近的什麼地方也響起了猛烈的爆炸聲。沉重的大門在抖動,桌子移動了位置,天花板上掉下來一整塊灰泥。窒人的黃色濃煙衝進了通風口。
“戰爭!”斯蒂潘·瑪特維耶維奇喊了起來,“這是戰爭,同志們,是戰爭!”
柯里亞暮地站了起來,碰翻了茶缸。茶水灑在他刷得乾乾淨淨的褲子上,但他並沒有覺察到。
“站住,中尉!”准尉跑過去抓住他,“你上哪兒去?”
“放開!”柯里亞喊道,他在掙脫,“放開我!放開,我應當到團裡去!到團裡去!我還沒有報到呢!還沒有列入名冊,懂嗎?!”
他推開了准尉,衝向被碎磚塊堵塞了的大門,側著身子沿著難以透過的階梯向上爬去。腳下,又一塊灰泥重重地掉了下來。
外面的門已被爆炸氣浪掀掉了,柯里亞看到了橙黃色的大火。狹窄的走廊裡濃煙滾滾、塵土飛揚,炸藥味嗆得人喘不過氣來。掩蔽室搖晃得很厲害,周圍一片哀號聲和呻吟聲。
這一切發生在一九四一年六月二十二日,莫斯科時間四點十五分……
第二部 第一章
當普魯日尼科夫跑到了上面——他所不熟悉的、熊熊燃燒著的要塞正中心時,炮轟仍在繼續,但似乎已經放慢了節奏:德國人把火力圈移到了外圍。炮彈仍在下落,卻不再是盲目地濫炸了,而是嚴格地針對一定的方位發射,因此普魯日尼科夫得以仔細地觀察一番。
周圍一切都在燃燒。環形兵營、教堂附近的房屋、穆哈維茨河岸的汽車庫在燃燒。停車場上的汽車、崗樓、臨時建築物、商店、菜窖——所有這一切,凡是能夠燃燒的統統在燃燒,甚至不能燃燒的也在燃燒。在烈焰的怒吼聲中、在炮彈的轟隆聲和熾熱彈片的交錯紛飛中,一些幾乎是赤身裸體的人們在東奔西突。
還有馬在嘶鳴。它們就在不遠的什麼地方,在普魯日尼科夫背後的馬廄附近嘶鳴不己,這種泅非尋常的、駭人的叫聲一時壓倒了其它的一切聲音,就連偶爾從燃燒的汽車庫裡傳出的可怕的、非人的呼喊聲也給淹沒了。那裡,在滿是油汙和汽油、被牢固的鐵柵窗戶封閉著的汽車庫裡,此刻人們正在被活活燒死。
普魯日尼科夫不熟悉這個要塞。他是同米拉姑娘一起在夜裡走來的,而現在呈現在他眼前的這個要塞正是一片濃煙烈火、彈片紛飛。他仔細看了一會兒,勉強認出了三拱大門,於是他決定向那裡跑去,固為檢查站的值班員應當記得他,並且會告訴他現在他應該往哪兒去。而到什麼地方去、向什麼人報到——這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
柯里亞兩手捂住後腦勺,越過一個個彈坑、土堆和磚堆,向三拱大門跑去。他正是捂住了後腦勺,因為他可怕地感到,那鋒利的、熾熱的炮彈片時刻都會扎進他那精心理過而又沒有保護的後腦勺裡。困此他怪模怪樣地將兩手交叉在後腦勺上,跌跌撞撞、笨拙地向前奔跑,竭力保持身體的平衡。
他沒有聽見炮彈的撕裂吼聲,在這一吼聲到來之前,他整個背部都感覺到某種龐然大物的逼近,因而兩手死死抱住後腦勺,一頭撲進鄰近的一個彈坑裡。在等候炮彈爆炸的瞬間,他的兩手兩足以及整個身體,象螃蟹似地往堅硬的幹沙裡鑽。隨後他還是沒有聽見爆炸聲,而只是感覺到,突然有一股可怕的力量把他往沙土裡推去,這股力量如此猛烈,使他都透不過氣來,在這種壓迫下他蟋縮了起來,張著大口貪婪地吸著氣。但在這突然出現的天昏地暗中他又吸不到空氣。接著,有一種沉重的、但完全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傾倒在背上,於是吞一口空氣的希望破滅了,斷斷續續的知覺最終徹底失去了。
但他很快就恢復了知覺,他完好無恙,渴望活著。他甦醒了過來,頭疼得厲害,胸腔很悶,四周閻寂無聲。他以為炮火停息了,但是後來意識到,那只是由於他剛剛甦醒、神志恍愧、聽不見了的緣故。這一點兒也沒有使他害怕;他從壓在身上的沙土底下爬了出來,坐在那裡,嘴裡不停地吐出令人生厭的血和弄得牙齒咯吱作響的沙土。
“爆炸,”他拼命回憶,苦思冥想地搜尋著這個字眼,“準是哪個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