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長城網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國裡,自然與生命,人情與人性,都達到了一種消解了力量的純美境界。沈從文以其靜的內心世界,締造了靜的人生,靜的文學。”
後來發現,這也是我的一種誤讀。至少是對沈氏內心世界與人性的認知狹隘而造成的片面化誤讀。我們慣於從邊城的月夢如水,從天保、儺送們謙讓的愛,從少女翠翠的靜默秀麗,來給沈從文的生命貼上“靜美”的標籤;卻忽略了這個在土匪出沒于山林的鳳凰出生、自小鬧學逃課好玩耍、在行伍中目睹過血腥與暴力的湘西人,他的內心裡,其實還有一匹“無從馴服的斑馬”。
沈從文自述:“誰也想象不到我的生命是在一種什麼形式下燃燒的。”他是水,也是火。在《水雲》中,沈便是設想了自己的兩種對立人格在進行一場情感與理智的對話。
這個湘西人——
心情驕傲;性格孤僻。受得住人的冷漠糟蹋;也載得起忘我的狂歡。
他寫信給張兆和:“我很安靜,我似乎為愛你而活著。”但他又覺得那場愛情的體驗充滿著痛苦的掙扎,靈魂下壓著一個受壓抑無可安排的鄉下人。
他摘星一樣摘到他夢寐中的愛情,卻在名譽與愛情都得到之後,說:“這件事,我卻認為是意志和理性做成的,內容雖近於傳奇,由我個人看來,卻產生於一種計劃之中。”
他說過“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但又任憑“偶然”闖入,說過“什麼人能在我生命中如一條虹,一粒星子,在記憶中永遠忘不了?……這些人的名字都叫‘偶然’”。
沈從文的白玫瑰與紅玫瑰(6)
他終生懷著對妻子的深愛;但他又另外追求過幾個女人。
他是純情的;又是*的。(看小說《八駿圖》)
他是清澈的;又是曖昧的。(看小說《燈》)
他是節制的;又是放縱的。(看小說《看虹錄》)
他是安靜的;又是狂想氣質的。(看《水雲》)
他到老了還抿著嘴笑,一生靦腆羞澀,內心單純如嬰兒;他又是雄性氣血、佻*的,說“打獵要打獅子,摘要摘天上的星子,追求要追漂亮的女人”(貝多芬也說過類似的話:戀愛就要跟漂亮的女人談,女人不漂亮,還不如愛自己。嗚呼哈哈)。
他的情書寫得真摯如赤子;但他又曾對作家孫陵說過:“女子都喜歡虛情假意,不能說真話。”
當他執拗地認為自己“是一個鄉下人,走到任何地方便都帶了一把尺,一把秤”,於是,他的整個人生便和普遍社會不合,進行著他固執的價值對抗。
都市充斥著聲色犬馬,他也曾為聲色誘惑;而他用一支筆保留著最後一個浪漫派在20世紀吟唱最後一首牧歌的生命形式。
老C說:一個好的作家,都是分裂的!誠然如此。
人性是一瓶水裡滴入一股血,水是澄澈的,而血溶入水後,就血水交融,複合難辨了。一個作家或者一個藝術家,他的靈魂註定要迷蹤在紛繁複雜的人*叉路口,並苦苦探索出路;他的血液裡天生充滿了野馬式幻想;他的荷爾蒙由於過分旺盛,往往傾注在兩種事物上:不停地創作,不停地愛上不同的女人。
如此,便不難理解沈從文在摘到張兆和這朵深愛的白玫瑰之後,又擷取高青子這朵紅玫瑰。作為一個永遠需要偶然因素的小說家,沈從文順從了人性的迷航,幻想的野馬。更何況,高青子處處細心思地模擬沈從文的小說人物,以一種有預謀有寓意的筆中人形象,巧妙地進入了沈的藝術世界,從而深深地贏得了他的心。
再看看張兆和,在情書裡,居於被愛的高度;在婚姻裡,居於具體生活的中心;在兩人的情感生活中,她更多的是被動。作為一個文學家的妻子,在一定程度上,她一直坐在了沈從文的內心世界之外。張兆和在沈從文去世後整理《從文家書》時說:“從文同我相處,這一生,究竟是幸福還是不幸?得不到回答。我不理解他,不完全理解他。後來逐漸有了些理解,但是真正懂得他的為人,懂得他一生承受的重壓,是在整理編選他遺稿的現在。過去不知道的,現在知道了;過去不明白的,現在明白了……為什麼在他有生之年,不能發掘他,從各方面去幫助他,反而有那麼多的矛盾得不到解決!悔之晚矣。”
這當然也是一個未亡人的懺情之話。做一個藝術家難,而做一個藝術家的妻子,又何豈容易!張兆和、高青子之於沈從文的生命,讓我想起王菲唱的那首歌:“等到風景都看過,我依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