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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尼索夫,把他放開,我知道是什麼人把它拿走了。”羅斯托夫說道,沒有抬起眼睛,向門口走去。
傑尼索夫停步了,思忖了片刻,顯然他明白,羅斯托夫在暗示什麼,於是就抓住他的手。
“廢話!”他喊道,他的頸上和額角上鼓起繩子般大小的青筋,“我對你說,你神經錯亂了,我不容許這樣。錢包就在這兒,我來把這個壞蛋狠揍一頓,錢包就會在這兒找到的。”
“我知道是什麼人把它拿走的。”羅斯托夫聲音顫慄地補充了一句,向門口走去。
“我告訴你,決不許這樣做。”傑尼索夫喊道,向這名士官生撲將過去,想把他攔住。
但是羅斯托夫把手掙脫了,他惡狠狠地直盯著傑尼索夫,彷彿傑尼索夫是他的最大的敵人似的。
“你是否明白你在說什麼話麼?”他聲音顫慄地說道,“除我而外,這個房間裡誰也沒來過。這麼說來,假如不是這種情形,那麼就是……”
他沒法說下去,從房間裡跑出去了。
“咳,你算了吧,你們大家算了吧。”這就是羅斯托夫聽見的最後幾句話。
羅斯托夫來到了捷利亞寧的住宅。
“老爺不在家哩,他到司令部去了,”捷利亞寧的勤務兵對他說道。“或者是出什麼事了?”勤務兵補充了一句,他對士官生的掃興的臉色感到驚奇。
“不,沒什麼。”
“早來片刻,就碰見了。”勤務兵說道。
司令部駐紮在離那個扎爾策涅克村三俄裡遠的地方。羅斯托夫沒有順路回家,騎了一匹馬,直奔司令部去了。司令部紮營的那個村子有一家酒肆,軍官們常來光顧。羅斯托夫來到了酒肆,他在臺階旁望見了捷利亞寧的座騎。
中尉坐在酒肆的第二間屋裡用餐,他身旁擺著一盤香腸、一瓶葡萄酒。
“啊,小夥子,您也來了。”他說道,面露微笑,豎起了兩撇眉毛。
“嗯。”羅斯托夫說道,彷彿費了很大氣力才吐出這個字,他在鄰近的桌旁坐下來。
二人都默不作聲,兩個德國人和一名俄國軍官坐在房間裡。大家都不開口,可以聽見刀子和盤子碰擊時發出鏗鏘的聲音、中尉吃飯時吧答吧答的聲音捷利亞寧吃罷早餐,從他荷包中取出一個對摺的錢包,彎彎地豎起幾個潔白的小指頭,拉開釦環,掏出一塊金幣,微微地揚起眉尖,把錢交給侍從。
“請你快點吧。”他說道。
這是一塊很新的金幣。羅斯托夫站立起來走到捷利亞寧跟前。
“讓我瞧瞧這個錢包,”他說道,嗓音很低,幾乎聽不清楚。
捷利亞寧的眼珠子不停地來回亂轉,老是豎起眉尖,把錢包交給他。
“是啊,這是個好錢包……是啊……是啊……”他說道,臉色忽然變得慘白了。“小夥子,瞧瞧。”他補充一句話。
羅斯托夫拿起錢包望了望,又望了望錢包裡的錢,還望了望捷利亞寧。中尉習慣地向四周環顧,他忽然覺得愉快極了。
“如果我在維也納,我就要把錢全部用掉,眼前在這些糟糕透了的小市鎮上,有錢也無處可花,”他說道,“得啦,小夥子,給我好了,我就要走了。”
羅斯托夫默不作聲。
“您怎麼了?也要用早餐嗎?伙食很不錯,”捷利亞寧繼續說下去,“給我好了。”
他伸出手來,抓住了錢包。羅斯托夫放開手中的錢包。捷利亞寧拿起錢包就擱進緊腿褲的口袋裡,隨便地豎起眉尖,微微地張開嘴唇,好像他在說:“是啊,是啊,我把自己的錢包擱進口袋裡,這是很尋常的事,與任何人無關。”
“小夥子,怎麼了?”他說道,嘆了一口氣,從微微豎起的眉尖底下望了望羅斯托夫的眼睛。有一線目光從捷利亞寧眼睛中有如閃電迸發的火星似地投射到羅斯托夫的眼睛中,反射回去,又反射回來,再反射回去,這一切都是在頃刻之間發生的。
“請到這裡來,”羅斯托夫說道,一把抓住捷利亞寧的手。他幾乎把他拖到窗子前面了。“這是傑尼索夫的錢,您把它拿走了……”他湊近他的耳根輕聲地說道。
“怎麼?……怎麼?……您膽敢這麼說?怎麼?……”捷利亞寧說道。
可是這些話,聽起來像是訴苦的絕望的喊叫,又像是祈求寬宥。羅斯托夫聽見他的話語聲,心中的狐疑有如巨石落了下來。他覺得心曠神怡,與此同時,他又憐憫起這個站在他跟前的不幸的人;但是必須把已經開始做的事情全部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