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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什麼都不……請求。”安德烈公爵低聲地說。阿拉克切耶夫向他轉過臉來。
“請坐,”阿拉克切耶夫說,“博爾孔斯基公爵。”
“我什麼也不請求,皇帝陛下叫我把遞上的呈文轉送給大人……”
“我親愛的,請注意,我看過您的稟奏了,”阿拉克切耶夫打斷他的話,只是頭幾句話倒說得親切,他這次又不看他的面孔了,腔調兒顯得越來越不滿而且輕蔑,“您提出新的軍事條令嗎?法令多得很,無人可來執行舊法令。目前都在寫法令,寫比做更為容易。”
“我遵照陛下的旨意前來向大人打聽,您打算怎樣處理遞上的呈文?”安德烈公爵畢恭畢敬地說。
“我對您的稟奏作出了批示並轉送委員會。我不贊成,”阿拉克切耶夫站立起來,從寫字檯上拿起一份公文時說道,“瞧。”他把公文遞給安德烈公爵。
公文紙上用鉛筆橫著寫了一行字,沒有大寫字母,沒有拼寫錯誤,也沒有標點符號:“毫無理由抄襲法國軍事條令,毋需放棄軍法條例。”
“呈文究竟轉交給什麼委員會?”安德烈公爵問道。
“轉交給軍事條令委員會,我推薦閣下擔任委員。只是沒有薪金。”
安德烈公爵微微一笑。
“我沒有這種願望。”
“沒有薪金當委員,”阿拉克切耶夫重複地說。“我與閣下結識,深感榮幸。喂!請把名字說聲來!還有什麼人?”他向安德烈公爵鞠躬行禮時大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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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公爵在等候錄取他為委員會委員的通知書時,與一些老友從新建立情誼,尤其是與他所熟知的大權在握的人和對他大有用途的人重建情誼。此時他在彼得堡的感受,就好像戰鬥前夜的感受一樣,令人不安的好奇心使他痛苦不堪,不可克服地吸引他置身於上層社會,那裡勾畫出一副前景,千百萬人的命運以它為轉移。從老年人的忿恨,從不知情者的好奇,從內行人的穩重,從人們的忙亂和憂患,從他每日探聽到的多得不可勝數的委員會的成立,他感覺到,眼前,一八○九年,在彼得堡這個地方,一場大規模的國內戰爭正在醞釀中。指揮這場戰爭的總司令是他不熟悉的、神秘的、在他看來是頗有天才的人物——斯佩蘭斯基。無論是他不太熟悉的改革之舉,抑或是斯佩蘭斯基——主要活動家,都使他產生強烈的興趣,軍事條令問題在他意識中瞬即退居於次要地位。
安德烈公爵處於至為有利的地位,他在當時的彼得堡上層社會各界都受到厚意的接待。革新派盛情招待他,應酬他,其一是因為他聰穎過人,學識淵博,著稱於世,其二是因為他解放農民,博得自由思想者的名聲。懷有不滿情緒的老人派,譴責其改革措施,乾脆要他這個老博爾孔斯基的兒子表示同情。婦女界和交際界盛情接待他,因為他是個未婚男子,既富有,而且顯貴,兼以訛傳他已陣亡、妻子身罹慘死,他幾乎被人視為享有浪漫史榮耀的新穎人物。此外,所有從前認識他的人,都異口同聲地說,在這五年間,他已有好轉,性格變溫和了,更加老練了,他身上已經沒有從前那樣的虛假、高傲和訕笑的缺點,現在他身上有一種與歲月俱增的寧靜的態度。大家都在談論他,對他表示關心,並且希望和他會面。
第二天,安德烈公爵拜謁阿拉克切耶夫伯爵後,晚間他到過科丘別伊伯爵家中。他把晉謁西拉·安德烈伊奇的情形講給科丘別伊伯爵聽(科丘別伊流露著安德烈公爵在軍政大臣接待室裡所察覺的那種含蓄的嘲笑時,也這樣稱呼阿拉克切耶夫)。
“Mon cher①,甚至在這件事情上,您也不能不牽涉到米哈伊爾·米哈伊洛維奇(斯佩蘭斯基的名字和父稱)。C’est le grand faiseur②,我告訴他吧。他答應今天晚上到這裡來……”
“軍事條令與斯佩蘭斯基何干?”安德烈公爵問道。
科丘別伊微微一笑,搖搖頭,好像他對博爾孔斯基的幼稚感到詫異。
“前幾天我和他談到您了,”科丘別伊繼續說,“談到您的自由農民……”
“對,您,公爵解放了您的農民嗎?”一個葉卡捷琳娜女皇時代的老人輕蔑地把臉轉向博爾孔斯基,說道。
“小領地不會有什麼收入。”博爾孔斯基回答,力圖在他面前使自己的作為不引人矚目,省得平白地激怒這個老人。
“Vous craignez d’eBtre en retard.”③老頭瞧著科丘別伊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