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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沉默不言,等待他說話。
“祝願國王健康長壽!”他高呼一聲,就在這一瞬間,他那雙和善的眼睛被狂喜與異常興奮的淚水潤溼了。就在此時奏起了樂曲:“勝利的霹靂轟鳴”。眾人都從位子上站立起來,高呼“烏拉!”巴格拉季翁就像他在申格拉本戰場上吶喊時那樣高呼“烏拉!”從三百客人的呼聲中傳來年輕的羅斯托夫的熱情洋溢的歡呼聲。他幾乎要哭出聲來。“祝願國王健康長壽!”他高聲喊道。“烏拉!”他一口氣喝乾一杯酒,把杯子擲在地板上。很多人仿效他的榜樣。一片嘹亮的歡呼聲持續了很久。呼聲一停息,僕人就揀起打碎的杯子,眾人都各自入座,對他們自己的歡呼報以微笑,彼此間攀談起來。伊利亞·安德烈伊奇伯爵又站立起來,瞧了瞧擱在他餐盤旁邊的紙條,他為祝願我們最後一次戰役的英雄彼得·伊萬諾維奇·巴格拉季翁的健康而舉杯,伯爵那雙藍色的眼睛又被淚水潤溼了。三百位客人又在高呼“烏拉!”,這時可以聽見的不是音樂,而是歌手們吟唱的、由帕維爾·伊萬諾維奇·庫圖佐夫撰寫的大合唱。
俄羅斯人不可阻擋,
勇敢乃是勝利的保證,
而我們擁有無數位巴格拉季翁,
一切敵人將在我們腳下跪倒。
……
歌手們剛剛吟唱完畢,人們就接著一次又一次地舉杯祝酒,此時伊利亞·安德烈伊奇伯爵越來越受感動,越來越多的酒樽被打碎了,歡呼聲也越來越響亮。人們為別克列紹夫、納雷什金、烏瓦羅夫、多爾戈魯科夫、阿普拉克辛、瓦盧耶夫的健康,為理事們的健康、為管事人的健康,為俱樂部全體成員的健康、為俱樂部的列位來賓的健康乾杯,末了,單獨為宴會籌辦人伊利亞·安德烈伊奇伯爵的健康乾杯。在舉杯時,伯爵取出手帕,捂住臉,放聲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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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皮埃爾坐在多洛霍夫和尼古拉·羅斯托夫對面,像平常一樣,他貪婪地大吃大喝。但是那些熟悉他的人,今天看見他身上發生了某種巨大的變化。他在宴會上蹙起額角,眯縫起眼睛,自始至終地默不作聲,他集中呆滯的目光環顧四周,用手指輕輕地揉著鼻樑,顯示著漫不經心的樣子。他的面孔變得沮喪而陰鬱。看來,他好像沒有看見,也沒有聽見在他周圍發生的任何事情,心裡總是思忖著一個沉重的懸而未決的問題。
這個懸而未決的,使他受到折磨的問題,就是那個住在莫斯科的公爵小姐向他暗示,說多洛霍夫和他妻子的關係密切,他今天早上收到一封匿名信,這封信含有十分可鄙的戲謔的意味,這正是所有匿名信固有的特點,信中說他戴著眼鏡,視力很差;他妻子和多洛霍夫的關係,對他一個人來說,才是秘密。皮埃爾根本不相信公爵小姐的暗示,也不相信信中的內容,而在此時他看見坐在他面前的多洛霍夫,卻使地覺得害怕。每逢他的目光和多洛霍夫的美麗動人的、放肆無禮的眼神無意中相遇時,皮埃爾就覺得,他心靈上常常浮現著一種可怕的、難以名狀的東西,於是他立即轉過臉去,不理睬他了。皮埃爾情不自禁地想起他妻子的往事、妻子和多洛霍夫的關係,並且他清楚地看出,假如這件事和他妻子無關,那末在信中說到的情形可能是真的,至少可能像是真的。皮埃爾情不自禁地想起,在這次戰役之後多洛霍夫恢復原職了,他回到彼得堡來見他。多洛霍夫藉助於他自己和皮埃爾之間的酒肉朋友關係,徑直地走進他的住宅,皮埃爾安置他住下,借錢給他用。皮埃爾想起海倫怎樣微露笑意,對多洛霍夫在他們家中居住表示不滿,多洛霍夫厚顏無恥地向他誇獎他的妻子的姿色,他從那時起直到他抵達莫斯科以前,他須臾也沒有離開他們。
“是的,他長得非常英俊,”皮埃爾心中思忖著,“我洞悉他的底細。他所以覺得玷辱我的名聲並且嘲笑我是一件分外有趣的事,就是因為我替他奔走過,撫養過他、幫助他的緣故。我熟諳而且明瞭,假如真有其事,在他心目中,這就會給他的騙術增添一分風趣。假如真有其事,自然無可非議。但是我不相信,我無權利去相信,也不能相信這等事。”他回想起當多洛霍夫幹殘忍勾當的時候,他臉上所流露的那種表情,例如,他把警察分局局長和一頭狗熊捆綁在一起扔進水裡;或則無緣無故要求與人決鬥;或則用手槍打死馬車伕的驛馬的時候,當他注視皮埃爾時,他臉上也常常帶有這樣的表情。
“是的,他是個好決鬥的人,”皮埃爾想道。“在他看來,殺死一個人毫無關係,他一定覺得大家都害怕他,這一定使他覺得高興。他一定也會想到,我也是害怕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