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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病,要弄清查德是否確切地知道何時諾爾瑪的病發作的,他聽著老人提到諾爾瑪時全部都用的現在時。他沒發現什麼跡象能表現出老人失去了控制。路易斯清楚對於一對幾乎形影不離的老夫婦這種情況並不是不常見的。他想,那種震驚或許是某種內心深處的情感已經隨著死去的一塊去了。路易斯的結論是查德非常悲痛但精神仍然正常。他在查德身上一點也沒看到新年夜時在諾爾瑪身上見到的那種衰弱。
查德給路易斯從冰箱裡取了一瓶啤酒,因為剛哭過,臉上還紅紅的,滿是淚痕。查德說:“有點太早了,太陽剛照到院子裡,在那種情況下……”
“不要說了,”路易斯開啟啤酒,看著查德說,“我們舉杯為她送行嗎?”
查德說:“我想我們應該。路易斯,你不知道她16歲時的樣子,她做完禮拜從教堂中走出來,外衣在風中飄著……令人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她的魅力能讓魔鬼也會發誓再不喝酒的。感謝上帝,她從沒要求我戒過酒。”
路易斯點點頭,微微舉起酒杯說:“為諾爾瑪乾杯。”
查德碰了一下杯,他又哭起來了,但也還笑著。他點著頭說:“祝她安息。不管她在哪,願她再也不用受那該死的關節炎的罪了。”
“阿門。”路易斯說,然後兩個人一飲而盡。
那是惟一的一次路易斯看到查德有些微醉的樣子,但即便醉了,他還是有能力回憶的。他講了一系列溫馨的往事,講得有聲有色,清楚感人。路易斯最敬佩的是查德說起往事時,全用的現在時,就像此刻正發生的事一樣。路易斯納悶要是瑞琪兒吃過早飯突然死去,自己是否能像查德這樣,可能連他的一半也趕不上。
查德給班格市的史密斯殯儀館打電話,安排好了一切。訂好明天殯儀館來人,然後又訂了些別的;是的,他要給她塗香料防腐,要給她穿上他給她選的衣服;是的,他還會選出內衣;不,他不要殯儀館提供的那種特殊的帶帶子的鞋。他問,殯儀館會有人給她洗洗頭髮嗎?諾爾瑪是在星期一晚上最後一次洗頭的,因此她死的時候已經髒了。路易斯的舅舅是幹這行的,他知道殯儀館的人一定在告訴查德最後的梳洗打扮是包括在他們的服務中的。查德點點頭,謝了跟他講話的人,又接著聽那邊說。是的,查德說,他允許給諾爾瑪化妝,但只上淡妝。“她死了,人們都知道。”查德點了支菸說,“沒必要給她濃妝豔抹的。”棺材可以在葬禮中蓋上,他告訴葬禮主持人,但在前一天的弔唁時間裡要開著棺材,她將被葬在希望山墓地,他們1951年在那兒買了墓穴。他手裡拿著本子,告訴了殯儀員墓地號碼,是H-101。查德後來告訴路易斯,他的墓地號碼是H—102。
最後,查德掛上了電話,看著路易斯說:“就我所知,這將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一次葬禮。路易斯,你要想喝啤酒,就再開一罐吧。安排舉行葬禮得花一陣子時間呢。”
路易斯剛要拒絕——他覺得自己有點卑微——他眼前彷彿出現了個奇怪的情景:查德正拖著諾爾瑪的屍體穿行在樹林中,走過了寵物公墓,正向米克邁克墳場走去。
這情景像給了他一巴掌,他沒說話,站起身,走到冰箱旁,又拿了一罐啤酒。查德向他點點頭,又撥響了電話。那天下午3點鐘,路易斯回家吃了點三明治,喝了一碗湯,查德已經把他妻子的葬禮安排得差不多了,他一件事一件事地安排著,就像準備重要的晚宴一樣。他給北路德樓衛理公會教堂打了電話,真正的葬禮將在那兒舉行。他還給希望山公墓的公墓管理辦公室打了電話,這些電話史密斯殯儀館都會打的,但查德全都預先打了。這些事情對於那些剛剛死去親人的人來說,很少有人會想到的……或是即使想到了,他們也無法使自己去做這些事。路易斯對查德所做的一切更加佩服。後來查德還給諾爾瑪和他的幾個親戚打了電話。電話號碼是在一箇舊的、折了角的電話本上查到的,打電話的間歇中,他喝了些啤酒,回憶過去。
路易斯對查德充滿了敬佩的心情……還有愛?
是的,路易斯的心裡很清楚,還有愛。
艾麗那天晚上穿好了睡衣下樓來吻爸爸媽媽道晚安時,她問路易斯諾爾瑪是否會進天堂。她幾乎是耳語般地問路易斯的,好像她知道這個問題被別人聽去不大好。瑞琪兒正在廚房裡做雞肉餡餅,她打算第二天帶給查德的。
街對面,查德家房子裡所有的燈都亮著,好多車停在他家的車道上和公路兩邊的旁道上。規定的弔唁時間是明天,在殯儀館,但今晚就有好多人來安慰查德了,來引起他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