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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伯曹跟雲鬟都有些意外, 兩人轉頭看去, 卻見有個人站在旁邊, 身著文士袍, 外罩湖水藍的緞子披風, 腳踏鹿皮靴子, 看著清爽儒雅, 居然正是徐二公子徐志清。
韓伯曹身為捕頭,跟當地各種富商士紳自然熟悉的,當下詫異道:“徐公子?”陰陰沉沉地看雲鬟一眼, “徐公子如何在這兒?”
徐志清搓著手走到跟前兒道:“我方才看你們兩人說話,還當看錯了呢,這位謝賢弟, 是我新認得的, 如何卻跟韓捕頭相識了?”
韓伯曹眼神有些複雜,看雲鬟道:“說來話長。”
徐志清復滿面堆笑, 竟道:“大概韓捕頭也覺著賢弟與眾不同, 我便喜歡他一派斯文, 雖年紀小, 卻大有章法呢。”又對雲鬟道:“韓捕頭十分能耐, 本地多虧有他,才得以平安無事, 實在是百姓之福。”
韓伯曹見他並沒離開之意,只得先行告辭, 臨去又看雲鬟:“謝公子, 改日再會了。”眼神之中自不乏警告之意。
雲鬟不置可否,只作揖道:“請。”
韓伯曹去後,徐志清才忙拉住雲鬟,問道:“方才是怎麼了,如何我看韓捕頭似來意不善?”
雲鬟心中一猶豫,並未就把此事告訴徐志清,只道:“不礙事,只是……方才多謝徐兄了。”
徐志清笑道:“又謝個什麼?”見她頭戴毛帽子,又穿的厚厚的,卻更顯得小臉兒精緻秀麗,眉眼出眾,便又笑道:“你初來這地方,是不是禁不得這兒的冷呢?”說著便來握她的手。
雲鬟一僵,忙抽手出來,又假作攏手咳嗽之態。
徐志清卻並未察覺她的異樣,只顧說道:“果然冰涼,你出來很該也帶個護手才是,必然是沒有,改日我送你一個。”
雲鬟心裡有事,見徐志清唸叨不停,便道:“徐兄,我尚有些事,改日再會可好?”
徐志清略覺失望,道:“啊,本來想帶你一起去吃口熱酒的,既然如此就罷了……”雖不得飲酒,卻定要送雲鬟往回,將要到可園的時候才止步。
徐志清又格外叮囑說:“好兄弟,你若是有什麼事兒,需要我幫手的,記得告訴我,別把我當外人才好呢。”
雲鬟見他這般“古道熱腸”,只得拱手道謝。
晌午時候,陳叔因聽說了此事,忙忙地趕了回來。
陳叔問清之後,便說道:“好主子,先前咱們不是說好了的麼?不能再跟官府有些牽連了,倘若因為這一回得罪了韓捕頭,咱們以後在這兒可怎麼活呢?”
雲鬟垂眸道:“陳叔,我懂,可是我……不能忍。”
陳叔擰眉打量她半晌,終於搖了搖頭道:“其實我是知道的,那天在題扇橋,你打量那橋下公差們行事,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畢竟是放不下的。”
雲鬟道:“陳叔,對不住,或許我又做錯事了。”
陳叔本憂心忡忡,聽了這句,反笑說:“說什麼錯兒?鳳哥兒做的,從來都沒有錯事!你沒插手之前,我的確是盼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然而你現在既然插手了,自然是因為忍無可忍,只管放手做就是了,又怕什麼前前後後?最多隻是個重頭再來,何況咱們手頭也不缺銀兩,到哪裡都使得。”
雲鬟這才又抬起頭來,陳叔道:“只不過既然如今得罪了人,以後出去,可別再隻身一個了,田地,房子,甚至底下的人……這些都可以再買再換,鳳哥兒可只有一個呢。”
雲鬟原本還有些不樂,聽了這話,便忍不住微紅眼眶,卻終究笑了。
旺兒出去打聽了一番回來,說是今兒鄭盛世仍未曾宣判烏篷船之案情,這幾日來,此案几度反轉,早已經傳揚出去,人人都說明兒再來看審,指不定還有什麼稀罕景兒呢。
雲鬟聽說並未當即判了阮氏,心裡方鬆了口氣,然而想到阮氏,春紅等的表現,卻總是想不通到底是怎麼樣的恩怨糾葛,才叫這幾個人所言所行如此背離。
這一夜,雲鬟想了會子案情,不免想到昨夜所做夢境,忽然夢見趙黼,在她來說實在是大為驚罕的一件事。
原本在鄜州的時候,倒是常常會“夢見”他,然而關於他的種種,幾乎都是噩夢一般,昨兒所夢的,卻是那天他拐她出去,換了男裝在街頭亂逛的情形,且竟是十足放鬆的一場。
其實當日被帶出去的那時候,雲鬟心中只有對趙黼任性妄為之舉的惱恨,以及怕別人看出破綻來的驚怕,並未格外有其他想法兒,然而昨夜的夢中,卻是滋味兩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