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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鬟道:“你如何竟來聽審?”
春紅道:“你先說,你為什麼會找到胭脂樓去?”
雲鬟也不隱瞞,便將派人跟蹤過阮氏的話說了。
春紅笑道:“我還以為是她告訴你的呢,原來是你這小哥兒弄心機。你倒是有心……只是為了他們兩個糊塗鬼忙什麼呢?”
雲鬟道:“我並不覺他們糊塗,只覺著他們無辜而可憐。”
春紅面露鄙夷之色,道:“你覺著人家可憐,人家可不要你的可憐呢。”
雲鬟只覺得她話中有話,便道:“如何不可憐,明明是一對恩愛夫婦,卻擔了並非他們所犯的罪名,竟要生死離別……”
她尚未說完,春紅已經切齒道:“什麼恩愛夫妻,呸!你覺著他們可有般配之處?”
雲鬟一怔,春紅自知失言,因笑道:“總之,如今這樣兒,只是他們自找的,小哥兒,此事也跟你不相干,你且別多管閒事了,且識相些兒,改日你來樓裡,姐姐自會好生招呼你。”她向著雲鬟拋了個媚眼,轉身欲去。
雲鬟上前一步,道:“你既然跟阮氏是舊時相識,如何竟要這樣害她?”
春紅收了笑,復回頭瞪向雲鬟。
雲鬟道:“你們既然是認得的,阮氏又找過你,自然知道犯案的是你。方才在堂上你也看見了,她寧肯自己死也不肯供你出來,你竟還在此貶斥他們,覺著他們乃是自找?若阮氏也是如你這般自私之人,她早就把你供出來了,他們夫妻依舊可以平安度日……只可惜他們不似你這樣鐵石心腸。”
春紅眉頭皺蹙,雙眸圓睜,正要說話,忽然看向雲鬟身後。
雲鬟微驚回身,卻見是韓伯曹不知何時來到,正看著春紅默默說道:“你回去吧。”
春紅終於倒退兩步,又看著雲鬟,冷笑道:“你什麼也不知道。”這才轉身離開。
腳步聲逐漸遠去,只剩下雲鬟跟韓伯曹兩人對峙。
韓伯曹道:“謝公子,你如何不肯聽人勸?”
雲鬟道:“我只是想無愧於心罷了。”
韓伯曹笑了笑:“寧肯搭上自己的性命?”說話間,便往前走了過來。
雲鬟本想後退,卻又生生止步,韓伯曹走到她跟前兒,雲鬟本年紀小,在他跟前一比,便更見瘦弱了,就如一隻鹿兔面對虎狼似的。
韓伯曹垂眸看她,道:“你還沒回答我——寧肯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無愧於心?”
雲鬟道:“韓捕頭這是要挾我麼?”
韓伯曹並不否認,寒聲道:“如果是呢?”
雲鬟一笑,心底忽然泛出許多昔日的景象來。
龍門風雨之中,白樘曾說:“……不過是有所不為,有所必為。”
昔日在京內,盧離案件後她在刑部養傷,巽風跟任浮生來探,當時任浮生曾說:“若你是個男孩兒便好了,能同我們一塊兒,跟著四爺……”
那時候她出神,自以為這是句玩笑話,遙不可及。
忽地想起昨夜的夢:那是她第一次在京內穿男裝自在走在街頭,提著抱魚燈亂跑一起,然而心底的無忌痛快,竟無法言說。
今日清晨她起身之時,想起曾夢見的什麼,心裡還有些微微慍惱,可是現在,卻已豁然開朗。
她不悔上公堂作證,也不悔事情來至這般田地。
心底彷彿有一絲很小的火苗,還在隨風搖曳,卻畢竟是一點光。
雲鬟抬頭道:“昨日捕頭對我說過那些話後,我的確是有過退縮之心。然而,倘若明知黑白顛倒而不發聲,明知草菅人命而假作無視,只怕此後我一生也不得安寧。——不錯,我不想再苟且偷生,也不想任憑黑白不公,我只想真相大白,也想要盡我所能,無愧無悔。”
韓伯曹眼底透出幾分驚疑之色,喉頭微動,竟未出聲。
雲鬟道:“原本這些,不該我來插手,這是衙門公差們本該行的事,也是捕頭本該的職責。前日我聽人說,韓捕頭其實很有能為,這兩年來多虧有你,百姓們的日子才算能過。然而倘若身為捕頭都不能公正,反而罔顧律法,踐踏人命,我竟不知我所處的是何地了。”
韓伯曹喉頭幾動,他望著面前這雙毫無畏懼的清澈雙眸,雙拳微微握緊。
良久,方啞聲道:“你……休要逼我。”
雲鬟淡淡道:“我並沒有逼迫誰的意思,只想見這人間公道,天地良心罷了。”
正在此刻,忽然有人笑道:“咦,原來你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