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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那四的口氣斬釘截鐵,“你看,現在全國是國民黨說了算,國民黨裡又是蔣光頭一人說了算,這就叫專制,別人沒有一點民主;而專制又導致腐敗,你看全國的財富幾乎全部掌握在蔣、宋、孔、陳四大家族手裡,而老百姓卻大量地失業和失去土地。這樣的社會能不垮臺嗎?”
專制和腐敗,這可是新名詞,讓我爺爺苦苦思索了許多日子。
那四臨下山時,我爺爺終於表態:容我同弟兄們商量商量。
那四說:“這事恐怕容不得你商量,接受改編是肯定的,需要商量的是個別人員,比如講,老弱病殘和無槍人員。誰不願乾的可以遣返回家,就像八路軍裡的復員,部隊是會安置的(當時的安置費以小米折算)。”
我爺爺一聽更放心了:“有安置就好,我也好對弟兄們有個交代。”
那四已經上馬了,發現我爺爺眉頭緊蹙,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心事,就讓警衛員在前邊走:“漢魁兄,你是不是還有話要說?”
我爺爺稍作沉吟:“那四兄弟呀,既然要投共產黨,我就剩下一件心事了,那就是你二侄子呀,前些天,他還來了一封信,說調到國民黨青島保安總隊去了。那是正規軍,去了就給了中尉軍銜,你說這……”
那四一下壓低了聲音:“漢魁呀,按說照紀律,我不該對你多舌,但我們畢竟是生死與共的兄弟,所以我就給你透點訊息。二侄子調到青島保安總隊是因他日語講得好,是隨總隊長李先良前往接收青島的。你放心吧,二侄子乾的是文官。再說,我們地下黨正在想法策反他。”
我爺爺馬上喜上眉梢:“那就好,那就好……”
那四說:“二侄子也是個人才呀,將來我們建設新中國是少不了各類人才的。這事你放心就是了。”
那四策馬而去,這是兩人所見的後一面。林彪的四野進關時,時任師長的那四因負傷而轉業在了東北的林業部門,我“二奶奶”亦同時轉業。他們在東北度過了自己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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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在1946年的三四月間,反正是陰曆剛過了寒食節(即清明),地裡到處都是上墳的,我爺爺終於將自己的一干人馬交給了共產黨,接受他們的改編。
當時的國內形勢正是趨於大戰爆發前的平靜時期,軍調部濟南小組(中共代表為陳叔亮,國民黨代表塗敘五,美方代表雷克,隨行人員十餘人)正東奔西走,做著表面文章。實際上明眼人都看得清楚,雙方都在厲兵秣馬,準備大動干戈。在這樣的情況下,共產黨憑地裡一下多出來一支一千多人的武裝(有槍者),豈不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爺爺的隊伍被暫編為軍區特務團。我爺爺任團長,政委當然是新派的,據說是陝西人,“沾邊”的老紅軍(即紅軍到達陝北後參軍的,並未進行過長征),好吃麵,好喝羊肉湯,好把“我”說成“俄”。
改編大會在縣教堂隆重舉行。但我爺爺這個團長居然沒有出席——因為他坐著一輛破美國吉普吐了一路,到了會場時,已吐得五臟六腑全部倒了個個,一睜眼就暈,只能臥床休息。他對那位政委說:“看……看來,我沒有當官的命……”
不能坐車這的確是個問題。因為那時的部隊已經過了騎馬指揮作戰的年代。即便是騎馬,我爺爺騎得也不順溜。他最擅長的還是騎驢,但天下有騎驢指揮作戰的將軍嗎?
部隊改編完畢後,接著就南下泰安,參加對泰安的保衛戰。這一路上要走二三百里路,沒辦法,我爺爺只好告假休息,指揮權暫交副團長來順。
泰安圍困戰一完,特務團接著揮師南下棗莊,配合北上的新四軍一部圍攻棗莊、嶧縣一帶之敵。
就這樣,隊伍越打越遠,他這個空頭團長越來越沒意思。很快,他就寫了一份辭職報告,遞交給了山東省軍區。信的開頭,用的竟是我們的祖傳家風“愛讀書,勤務農,不做官,做善鄰”的十二字口訣。
當時的山東軍區政委是陳毅,省政府主席是黎玉。他們看了辭告覺得“情有可原,照準”。但考慮到我爺爺的社會地位以及對於“人民軍隊建設所做的貢獻”,便委任他為省參議院參議員(一月發120斤小米)。遺憾的是,他這個省參議員從未參加過一次省參議會,只有那個議員證是真的。
這個小本本為紅皮,布裝。裡邊有毛澤東、朱德的油印像,我第一次見到這個參議員證是在我上初中的時候。現在,這份參議員證仍儲存在我的家裡。我不知它應算哪一級的文物,但我敢肯定的只有一條,憑誰出多少錢我都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