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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縣裡市裡去,有點姿色的都得讓袁長印“過手”。就像萬里長征必須經過六盤山一樣,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袁長印就像一個驕橫而荒淫的皇帝,鄉里的這麼多學校都是他的後宮,那些女教師——尤其是有幾分顏色的年輕女教師則都是他的妃子。他若公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親暱地攬攬誰的腰肢或拍拍誰的屁股,那是他寵幸你!袁家溝鄉的教師那時都曉得,全世界人民都可以得罪,惟獨袁長印不可以得罪。和袁長印過不去,就是和自己過不去。
每一個教師到袁家溝後——無論是“公派”的,還是民請的,第一項工作不是玩那一盒粉筆頭,而是到袁長印家“拜門子”——就像上海灘當年那些初加入青紅幫的小潑皮,先得去拜拜“祖師爺”。當然去拜望袁長印不需要叩頭,只要拿些好煙好酒就行了。那時還不時興送錢,以送菸酒為主。不過菸酒也可以變為錢——袁長印的妻子開著鄉上惟一的一家小賣部,以出售名貴菸酒為主。據說袁長印家那座貼著白瓷磚的耀目的二層小洋樓,就是用小賣部所賺利潤蓋起來的。有兩瓶酒竟被反覆出售了多次:甲教師從小賣部買走,送給袁長印,袁長印將酒拿到小賣部。乙教師再買走,再送給袁長印。你說有多好玩兒!
我當初分配到袁家溝中學後,一位好心的老師曾悄悄提醒我,快去看看袁長印。我當時想,我一個堂堂的本科大學畢業生,分配到這破山溝原本就夠窩囊的了,為啥要去看他?我若分配到國務院,他想來看我恐怕都不容易看得上呢!這就是古往今來那些知識分子的書生氣。包括屈原,這個中國古代很大的知識分子,最終的結果就是投進汨羅江。雖然我們現在包粽子吃時甜在嘴裡,可當初屈原投江時卻是淚流滿面,仰天長嘯,苦在心頭啊!
我當時那樣的思維方式在今天看來確實可笑——實際情況是我並沒有分到國務院。雖然我有同學分到了國務院,但那是兩碼事。就像我們玻管局,我們局固然出過一任省長,掛在嘴邊說說可以,卻不能因此奢望玻管局的每一個同志都享有省長一般的待遇。牛望月或者姬飛,出行時也要求車隊簇擁,記者隨行,警車開道。
所謂“在人屋簷下,不能不低頭”,我當時像屈原一樣梗著脖子沒有低頭,後來想低頭已來不及了。
這裡有個“行規”問題。那些小潑皮當初一入幫即去拜望“老前輩”,說不準多少年後就是個黃金榮或者杜月笙。可入幫以後卻去外灘逛去了,或到哪兒狎妓去了,將拜望老前輩這檔子事忘了個一乾二淨,甚至丟到“爪哇國”去,說不準哪天就會被莫名其妙卸去一隻胳膊或剁掉兩個手指頭。
我歷經十年艱辛,終於調到了玻管局。從進入這個局的第一天起,我就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由一個螞蟻變為抓螞蟻的人!為此我不惜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陶小北、李小南這樣兩顆鮮桃擱嘴邊,卻不敢吃,眼睜睜看著別人吃,自己在那兒咽口水。抓螞蟻的人才有吃鮮桃的資格。在我們玻管局,只有閻水拍局長是那個抓螞蟻的人,他想把誰抓哪兒就抓哪兒。李小南倒是反抗過,那就把她抓起來扔到那些無人去的旮旯兒裡去。啥時不反抗了,再拎回來。
在與馮富強這場鬥爭中佔了上風,使我總結出不少人生的道理。我發現人生有許多門,得一扇扇推開,走進去才會有那種“別有洞天”的感覺。生活中的強者和成功者什麼模樣?就是一生都在堅定不移地、不停地推開新的人生之門,就這副模樣!弱者和失敗者就是那些根本就不去推門,或剛推開幾扇便懶得再推的人。我在與馮富強鬥爭中推開的這扇人生之門,是我一生中推開的至為重要的一扇門!這扇門門外寫著痛苦,門裡寫著快樂。走進去就找到了快樂,走不進去就充滿了痛苦。馮富強沒有走進去,這扇門則成為他一生中的“痛苦門”;魚在河走了進去,這扇門即成為他人生中的“快樂門”。是的,要想一生不斷地快樂下去,就要不斷地以自己有力的手掌,推開諸如此類的門——就要不斷地給別人、尤其是那些擋你道的人、欲與你抗衡的人制造痛苦!直至將其消滅!
我竊喜,我找到了真理!我欣悅,我找到了真正的人生真諦!那些教科書上所謂的人生真諦,都是騙人的鬼話!見你的鬼去吧,那些害人的教科書!
我彷彿已聽到“真理”紛至沓來奔我赴我的腳步聲,李小南、小柳等姣好的面容像影視畫面一般從我眼前掠過。我像那個神行太保戴宗,腿腳生風,疾走如飛;又像逐日的夸父,手舞兩條黃蛇,目如閃電,炯炯有神,向前追趕而去!
柳如眉有一天告訴我,他們局長快要退二線了,退二線前將他們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