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氏0度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當年那些掉隊計程車兵一樣,追趕她至夕陽西下的地方,然後在燦爛的晚霞中和她忘情地擁吻。可這怎麼可能!她欲用她的人生觀改造我,就像建國初期黨和政府改造那些國民黨散兵遊勇、妓女、社會無業遊民一樣。我當然不能接受她的“改造”,若我接受,那我不成“國民黨散兵遊勇、妓女、社會無業遊民”了嗎?可我不是!我是紫雪市玻璃製品管理局政秘科科長——一顆必將在紫雪政壇冉冉升起並大放異彩的新星!
在我們這個材料組,捉刀的將是我,我說的至關重要就是指這一點。鄭向洋市長派秘書參與材料組,只是為說明他對這份材料是多麼重視。毛主席當年赴重慶談判,周總理寸步不離跟著;毛主席返回延安,張治中又親自送回去。談判的是毛主席,他們跟著幹什麼?就像寫材料的是我,組織一個“材料組”幹什麼?答案只有一個——以示重視!
毛主席、周總理、張治中當年水乳交融般“融合”在一起,是因為他們之間有著共同的理想和崇高的政治利益,締結了“利益共同體”(張治中當時已“身在曹營心在漢”)。而張學良犯傻就在這一點,西安事變後執意要送委座回南京。結果怎麼樣?如果我們這個材料組是去紫東縣寫一份揭發鄭向洋市長的材料,鄭市長會不會派秘書前來參與?即使前來參與,會不會帶來幾個公安局的同志?就像蔣委員長當年那樣,一下飛機就將張學良囚禁起來。
可以這樣想,若鄭市長第六天翻看材料時,突然有一種驚喜甚至驚奇之感:這份材料寫得多麼紮實!比梅秘書長的筆法都老辣,比田副秘書長(市政府專門負責起草市長材料的副秘書長)的高度還要高,比水副秘書長的文筆都要精練!若鄭市長有了這樣的感慨,會不會產生一個小小的念頭,這份材料是誰寫的?正像我們在夏日大街上的人流中走,突然迎面走過一個步態嫋娜、身段妖嬈的小媳婦。忍不住回頭張望:誰家這麼個妖嬈的小媳婦?向前走兩步忍不住再次回頭張望:怎麼長得有點像戴嬈?於是乾脆轉身追上去,並給別人說:戴嬈來了!咱們看看去!
我說的至關重要是指:我就是那個戴嬈,市長有可能追上來看我!
因此,為了讓鄭市長有“驚豔”之感,我必須使出渾身解數寫好這份材料!
重任扛在肩,機會在眼前;抓住機遇,加快發展。那天早晨,我們這個材料組奔赴紫東縣時,一上車我就開始思考材料的切入點和角度。別人則在輕鬆地觀賞景色。當年唐僧師徒一行四人赴西天取經,真正對那些經文虔誠到頂禮膜拜程度的只有一個人,其他人都是跟著晃悠晃悠去玩的。有趣的是,我們這個材料組一行也是“師徒四人”:老闆、魚在河、李小南、小虎。雷秘書臨行前給老闆打電話,他有事晚來幾天,讓我們先把材料“弄出個模樣來”。彷彿我們是結伴去紫東縣生一個孩子——只有孩子一生出來才有“模樣”,材料什麼“模樣”?
我坐在副駕駛座上,老闆和李小南坐後邊。老闆那天心情特別好,我雖然看不到老闆的面龐,但我能感覺到,老闆的好心情早已化作了一縷春風,向左就輕輕吹拂到李小南臉上,向前又吹拂在我的後腦勺上。
老闆開始跟我說話。這樣我就無法再去思考那份材料的切入點,只能思考和老闆說話的角度。我和老闆配合十分默契。老闆若是一條小狗,不停地衝我汪汪叫;我就是那個帶狗的孩子,耐心地捋著他光滑的毛。老闆總是站得很高,由高處往下說;而我則總是站得很低,由低處往上說。老闆若是一股強有力的水,從屋簷上飛濺而下,我就是一個拎著水桶的孩子,一邊擦著臉上的水花,一邊讓那股水準確無誤地注入我拎著的水桶裡。那股從屋簷上流下來的水,既不是黃果樹瀑布,也不是壺口瀑布,但我卻對老闆說,我看到了“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壯觀景象。為證明所言不謬,我一直仰著腦袋,用這種“形體語言”告訴老闆,我真的已“疑是銀河落九天”。
我全神貫注凝望著水勢的大小強弱。若那股水像小孩子剛解開褲帶一樣,較著勁兒刷地射出來,我便趕忙將小水桶向遠處挪一挪;若那股水像那些患有前列腺炎症的老年人撒尿一樣,我就趕忙將水桶向近處移一移。我的職責就是讓尿水準確無誤地落在水桶裡,而不是濺到外邊的青石板上。接完一桶趕緊倒掉再接一桶。
我這樣仰著腦袋,脖子當然會發酸。但發酸我就能低下腦袋嗎?為了配合老闆講話,我時不時得將腦袋像電風扇那樣轉過去,衝老闆笑著、點著頭,及時地認可他的某個觀點,並表現出深有所悟的樣子。有時甚至覺得醍醐灌頂——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有時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