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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農民的我,身份比馮富強卑微,因為他是城市戶口。而我一旦變為幹部,身份又比馮富強高了一些,因為他是工人。
馮富強雖然是城裡人,但他高中畢業後沒有考上大學或中專,在社會上折騰了幾年。那時已有“下海”和“大款”這樣一些使用頻率較高的字眼,就像我小時候總是聽到“上山下鄉”、“貧下中農”、“兩報一刊社論”這樣一些字眼一樣。字眼即時代,時代透過字眼而變遷。馮富強原本想透過下海變作一名大款,就像當年的地主分子想透過改造變為一名貧下中農一樣,其難度都是比較大的。馮富強在海里撲騰了幾年,並沒有變成大款,還嗆了幾口水,最後只好灰溜溜地爬上岸。那麼爬到哪裡去呢?他最終來到我們玻管局打字,因為他的父親很多年前曾和閻水拍局長在一個單位工作過,好像是在市政府統計局。當時統計局要提拔一名副局長,閻水拍和另外一個科長競爭很激烈。上級部門下來考察,考察的主要方式就是搞民意測驗,即讓局裡的幹部們投票。馮富強父親在關鍵時刻毅然將自己那一票投給了閻水拍,閻水拍因一票勝出做了副局長。
馮富強雖然在人生道路上遭受過一些挫折,卻並沒有變得“苦大仇深”,仍是一副笑模笑樣的表情,這一點就值得我學習。從進玻管局那天起,我就要求自己學習每個同志的長處,這樣才能不斷取得進步。
趙有才,陶小北,李小南,馮富強,康鳳蓮。我已經介紹了我們玻管局辦公室這麼多同志。下面該介紹一下我自己了:魚在河,男,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出生於紫雪市紫東縣某鄉某村。八十年代初北方大學中文系畢業後,分配到一所農村中學教書,十年後調到市玻管局工作。
下面六個同志分別是小牛、小馬和小虎,老喬、小胡和小高。前三位是局裡的小車司機。小牛開一輛麵包車,接送全域性同志上下班。小馬開一輛“二一三”,供五位副局級領導輪番使用。小虎開一輛桑塔納兩千,是局長的專車。
小虎當然不姓“虎”,但大家都叫他小虎,所以一到局裡時,我也跟著叫他小虎。至於他到底姓什麼,局裡好像沒多少人關心這個問題。沒人關心的問題我就應該去關心。我很快搞清他姓穆,大名叫穆鵬程。
後三位是門房老喬,通訊員小胡,炊事員小高。小高是局裡惟一的臨時工,老喬是一位已退休的老職工。
這就是我們辦公室的十二位同志,剛好一個班的建制。
那天趙有才主任將其他同志一一向我作了介紹後,又將我介紹給大家。說我是北方大學的高材生,恢復高考制度後考上的第一批大學生,水平硬得很!並說我在中學教書時一直帶的是高中畢業班語文課,不少學生經我培養送進了北京大學和南開大學。趙有才主任如此介紹我時,我有點不好意思。我工作十年的那所農村中學教學質量極差,不說北大南開,十年間沒有一個學生考上正兒八經的本科,比如我的母校北方大學。每年只有一兩個學生考入我們紫雪師專。當時我有點奇怪:趙有才主任為啥不說北大清華,而說北大南開?隨即我才知道趙有才主任的女兒考取了南開大學。“周恩來當年先後就讀於南開中學和南開大學。”他對別人說起女兒時顯得很驕傲,因為周恩來和他的女兒是“同學”——雖然年代隔得久遠了一些。
那天開會時告訴我趙有才主任的女兒在南開讀書的是李小南。她對我說:“魚在河你知道不?咱趙主任的女兒也在南開上學呢!”此時馮富強插了一句:“南開大學是不是在南京?”陶小北臉上一下樂開了花,對馮富強說:“不是南京,是另外一個‘京’,馮富強你猜是哪個‘京’?”
“北京沒聽說有個南開大學啊!若在北京應叫‘北開大學’,為啥叫‘南開大學’呢?”馮富強看來真不知道南開大學在天津。
陶小北向來很少評價局裡的同志,但她卻老早就對我說過,馮富強是“不學有術”。“不學”是指他不甚好讀書,肚子裡的知識是老鼠尾巴生瘡兒——有膿也不多——可別的東西卻不少!陶小北說,別看他一天到晚樂呵呵的,肚子裡的水兒多著呢!當然他肚子裡的水兒不是“墨水”,那麼是什麼水呢?那天我和陶小北討論馮富強肚子裡是什麼水時,大辦公室裡只有我們兩人。陶小北用娟秀的字跡在一張稿紙上的兩個空格上方打了個引號,然後在後一個空格里先寫下一個水字,讓我在前一個空格里填一個字。說心裡話我當時心中對陶小北充溢著一種愛意。最令我難忘的是她的一雙玉腕。當時她伸手往空格里寫那個“水”字時,將一隻玉腕向我伸過來,差不多伸到我眼前。這樣我看到的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