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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荷齋恭恭敬敬地雙手接過,朗聲吟誦起來。勝家聽了,表情突然變得悲愴,黯然放下酒杯。
“文荷齋,拿筆來。”
“是。”
勝家一面反覆吟誦著阿市剛剛寫就的遺詩,一面轉過身,面對著油燈沉思起來。在北國的寒夜與紛亂的心情中,他低吟片刻,寫道:
夏夜夢路無絕期,千古流芳亡亦值。
郭公若有真情意,為我揚名天下知。
勝家寫完,文荷齋用更加抑揚頓挫的語調誦讀起來。此時,女人們的抽泣聲此起彼伏。中村文荷齋輕輕地把兩首詩歌放在勝家的面前,笑嘻嘻地低下頭,道:“請允許文荷齋獻醜寫一首。”
“哦,怎麼想就怎麼寫吧……”
“那麼,請允許我寫在主公和夫人詩篇的後面。”
文荷齋就在二人的詩句下面寫了起來。
前世有奇緣,伴君悲涼路。
唯願至後世,亦能侍舊主。
寫完,文荷齋依然用同樣的調子誦讀了一遍,放在了勝家的面前。勝家把三首詩從頭至尾誦讀了一遍,與其說他在品味詩意,不如說他是在努力恢復理智。
“好!天快要亮了吧。我也要小睡一下了。在此期間,若有……”說著,勝家看了看文荷齋和若狹,“想要逃命的,只管從這天守閣上逃去便是,任誰也無妨。”
“是。”
“筑前守必定於天亮時發動總攻。因此,當我醒來,無論是誰,只要還留在這裡,柴田勝家會毫不留情地殺死他。你們明白了?彌左衛門,枕頭!”厲聲吩咐完畢,勝家走到了室內。他的腳步跟平常一樣穩健,眼睛也炯炯有神。
侍女們擺放好屏風,拿來棉襖,戰戰兢兢地蓋在已躺下的勝家身上。未幾,屏風後面傳來了熟悉的鼾聲。阿市才舒了一口氣,靜靜地走進屏風內。
當夜,從這裡離去的只有侍奉側室的四名侍女。
當夜色漸漸地褪去,愛宕山上號角長嗚、鼓聲震天的時候,天守閣上則是一片女人唸經誦佛的聲音。
戰鬥從大清早就已開始。進攻一方的軍隊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破城而入。四處展開了白刃戰。
二十四日辰時四刻,一支闖進的部隊殺到了天守閣的入口處,此時的天守閣上,已經沒有一個女人活著了。阿市已經被勝家親手殺死,屍體卻依然靜靜地坐在那裡,雙手合十。其他的女人則被亂刀刺死,柴田彌左衛門、小島若狹等人也被介錯而死。
就這樣,近午,留在天守閣三層以上的,已不足三百人了。然而,每一個都是忠於勝家的精兵強將,都是心甘情願殉死的勇士。
此刻,三百名勇士和攻到天守閣二層的敵人,在狹窄的樓梯展開了殊死搏鬥。當進攻方突入到第三層,柴田一方拼死抵抗,向敵人猛烈反擊,然而,每一次都被羽柴一方逼了回來。
敵人早已把城池圍了個水洩不通,一陣陣喊殺聲直衝雲霄。這樣的吶喊自然大大鼓舞了進攻方計程車氣,同時,柴田的人馬漸漸地減少了……其中,有奮不顧身地殺入敵陣、一去不回者,有並非戰死、繳槍投降者,也有落荒而逃者。
勝家自己也是三次追殺敵人,三次退回天守閣。與其說是為了殺敵,毋寧說是為了用盡所有力氣,為自己尋得合適的死期。
不知何時,太陽已經西斜了,恐已是申時。中村文荷齋滿頭大汗地回到天守閣,來到勝家的身邊。“主公,已到了申時。”
“嗯,知道了。”勝家已經脫去盔甲,正在撤去阿市軀體旁邊的屏風。
“文荷齋,你到下面檢查一下,可以點火了。”“遵命。”文荷齋應一聲,再次向樓下奔去。
勝家的額頭上滴下豆大的汗珠,默默地把侍女們的屍體堆積到阿市後面,然後扶住阿市那毫無痛苦的蒼白臉龐。
“阿市,你好好看著!”勝家突然自言自語,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嗯此時,天守閣上除了勝家,只餘三十多具屍身了。然而,在勝家心中,他們都沒有死,都在凝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和自己說話。勝家輕輕地撫過阿市冰冷的面頰,緊咬著牙關走到了迴廊。
剩下的近侍們郡已退到了四層、五層,為了不讓敵人近前,為了給勝家贏得最後的時間,所有的人都在殊死拼殺。
突然,一股沖天的大火從四層升起。
“羽柴秀吉計程車兵們,你們聽著——”勝家的身影出現在了滾滾濃煙之上。進攻天守閣計程車兵不約而同地手搭涼棚往上觀看。
“你們都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