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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
“哈哈哈……你在說些什麼啊。好了好了,明日之後,所有想出逃的年輕人,我都會讓他們逃走。我修理就是那皎潔的月亮……猴子、城池、所有的事情都忘卻了,只剩那一輪靜靜懸掛在夜空的明月。來,下一個,給你倒酒。”
這時,柴田彌左衛門和小島若狹已經分配完酒餚,登上天守閣。
“哦,你們兩個來了。好,那你們先喝。我來倒酒,怎麼樣,我親自來為你們倒酒,為你們跳舞助興。人生五十年……右府大人在世時,逢事就要歌唱,他卻在四十九歲時就去了。我已經六十二歲,多活了十二載,要不是這那猴子……”勝家又大笑起來。
柴田彌左衛門和小島若狹看到勝家醉醺醺的樣子,有些吃驚。平時豪飲不醉的勝家,現已醉得不成體統了。無論怎麼狂飲都正襟危坐、從未醉過酒的勝家,現在竟然……
阿市漸漸憂鬱起來。怎會這樣呢?她把三個女兒安全地送走,回到二道城的大廳時,心底的每一個角落都如冬天的小河一樣坦蕩,可是現在……勝家已經不行了,曾經如此執著地追求榮譽的勝家,現在已經垮了!
開始時,勝家似還能悟出一些人生的真諦,漸漸地,他的酩酊醉意,讓人看了不覺痛心、可悲。什麼榮譽、意志,全都是些虛無飄渺的東西,都是鬼話!實際上,他內心裡潛藏的是淤泥一樣的迷惘、愚蠢和執著。
看來,不久之後痛哭的將會是自己了。阿市不禁恐懼起來。她一直要與之走完人生最後一段旅程的勝家,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愚蠢、醜陋的老翁。阿市只覺得無窮的悔恨撲來,原來自己是被迫殉死,若有機會,該不該逃走呢?
鼓聲不斷地響起來。酒杯從侍女手裡傳到文荷齋手裡,又傳到彌左衛門的手裡。橫笛則由若狹在吹奏。女人們陸續跳起舞來,勝家也打著奇怪的手勢,一邊吟誦著歌謠,一邊跳起了舞蹈。
然而,當大家都盡情歡樂之時,阿市卻冷淡地避開,靜靜地反思。她欺騙了女兒們,沒有和她們一起離去,究竟是對還是錯?而眼前,人們似都不再拘謹,盡情地粉飾著生命的餘暉,這難道不是更可悲嗎?人,為何總是那麼喜歡謊言?悲傷之時,不如索性靜下心來,慢慢地品味這種悲傷,不更好嗎?
“夫人。”勝家又塞給阿市一杯酒,“喝,多喝一些,今夜是咱們最後的宴會了。”
“大人,我想留下遺言。”
“說的是。”
“只剩今夜了。我想仔細體味最後的時光。”
“說的好。文荷齋,拿紙筆來。”此時的文荷齋剛從若狹的手裡接過橫笛,正在試吹。他輕輕地放下橫笛,站起身來。
夜近子時。
紙筆拿來了,四周頓時安靜下來。每個人都被迫面對著一張薄紙,面對著一個“死”字,作最後的爭鬥。不,或許每個人內心都懼怕這種鬥爭,方強裝笑顏,飲酒、唱歌、跳舞……
阿市拿著筆,默默地站起來,走進迴廊。風兒在天空低聲地嗚咽,敵人點燃的篝火,星星點點地點綴著眼前的黑夜,箭樓上的燈光都已經滅了。恐是大家都已喝完臨終的美酒,沉沉地睡去了。
勝家站起身,走了過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望望天空,又俯視四方,“大家都歇息了。”
阿市並不回應,只是獨自用心聆聽著遠處的鐘聲。這個紛紛擾擾的塵世,究竟是無情還是有情?幾顆星星寥寥鑲嵌在天穹,冷眼旁觀著殘醋的世間。
“那裡就是愛宕山吧?”勝家指著南面的一片篝火說道,“也不知秀吉那隻猴子,現在正在想什麼呢?”他似早已忘記自己方才不再提起秀吉的約定。
“哦,阿閒,拿酒來!”勝家轉過身,大聲喊道。
又來了幾人,宴會自然而然地轉移到了迴廊上。
阿市依然背對著勝家,站在那裡,紋絲不動。
“不用拿燈過來。”彌左衛門道。
“他們的大炮怎會打到這裡來呢?”勝家木然道。
就在這時,阿市突然覺得眼前有一個黑色的東西翩然而過,是杜鵑嗎?杜鵑怎麼會在此時,飛到此處來呢?
腳下的城池,已是陷入四面楚歌的一座孤城了。當沉浸於一種無聲的悲涼時,當思緒萬千時,若有什麼東西靠近你,你必會以為那是天外來訪的杜鵑。
阿市鋪開卷紙,刷刷地寫了起來。
茫茫世間事,悽悽離別情。
夏夜郭公鳥,聲聲斷腸鳴。
“夫人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