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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問:“你喜歡鄒喻?” 呵,王培清躺床上看著手機介面上的新訊息,心裡愈發篤定。不過他沒想到安平這麼藏不住,他回:“怎麼?我喜歡或是不喜歡她對你有什麼影響?” 安平的瞌睡蟲來了,她已經沒法認真思考這條資訊了,只說自己心裡想的:“你要是喜歡她,我現在就刪了你。” 然後保持距離,其實不用刻意,很快這個禮拜結束,她短暫的體驗就會結束。 王培清看著對方發過來的訊息,覺得自己年紀輕輕就開始眼花,這姑娘腦子裡插著根竹竿吧,大腦表面的褶皺都被撐平了,這是要變相表白? 還是試探?試探他的態度。 他回:“我為什麼告訴你,你家住太平洋邊上。” 安平再看這條訊息的時候,眼皮已經壓成了一條縫,努力掙開,很快又閉上了,她撐著意志最後回了兩個字:“拜拜。” 呃,王培清臉色黑了下來,盯著那兩個字看了幾秒,手機扔桌上睡了。 他承認,因為各種“耳濡目染”,他對安平有偏見。 偏見維護他現有的生活秩序,但恰恰他又不是個很守規矩的人。 還有八天就是除夕,不算今天還有兩天一中的寒假補課就結束了。安平早上看見王培清頂著一圈泛青的眼睛瞪她,想著昨晚半夜給人發訊息確實不恰當,於是寫了個紙條道歉。 她手指捅了捅堵在她眼前的脊背,在王培清轉身不解地看她時指了指放在桌子邊沿的紙條。 他眉毛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但好歹伸手拿走了。 一會紙條原路返回,安平藍色墨水筆字跡的下面多了幾個字:“別招我,對你沒興趣。” 安平憤憤,伸手想捅一下前面的人,但是上課的鈴聲已經響了。代課的數學老師進來,是個年輕的剛碩士畢業的小夥,熱情飽滿,戴著眼鏡,講課的時候喜歡捏著手寫筆的兩頭,班裡女生這幾天聽課都精神了不少。 安平氣哄哄將手收回來,拳頭很硬。 她也不知道自己氣什麼,氣他過於直白且傷自尊的拒絕,還是氣他沒有眼力見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又或者單純氣他目中無人的態度。 總之,她瞧男生的黑名單裡多了王培清這類的。 數學課結束是一個大課間,昨夜又下了雪,地面不乾淨,學生都在教學樓裡活動。 一整天,安平刻意避開跟前面那男的有可能產生的肢體或眼神接觸,她謹記著張志強的教導,不惹是生非。 她害怕自己忍不住胳膊肘杵他下巴上。 傍晚吃完晚飯的學生陸續回到教室,安平嫌去外面浪費時間,幹嚼了一塊餅。鄒喻和王培清他們一般都到教師食堂吃小灶,回來的時候撞見安平趴在教室外面的陽臺發呆。 鄒喻走過去拍了下安平的肩膀,有意膈應:“昨天晚上見著你爸開心不?” 安平無所謂笑了笑:“別用這招激我,免疫了。” 人第一次失望的時候心臟會疼,還會伴隨著蜇人的眼淚;再次失望,也免不了兩頰泛酸;等到後面就是苦笑,最後會一邊告誡自己一邊一節一節拆掉為他高築的燈光舞臺。 這個過程不好受,但要到很久以後,安平才能體悟到人生就是一條向下的路。 “不錯,”鄒喻鼓勵口吻,“還不是很笨。” 安平現在看她也沒覺著討厭,都是年紀差不多的姑娘,又都懶得在對方面前偽裝,很多話說起來反倒方便,她傾吐:“他有沒有跟你說過,我還有個哥哥。” 大理石臺面有點冰,鄒喻瞳孔放大,心裡一咯噔。 “聽說過。”她勉力維持表情自然。 安平繼續道:“他跟我爸幾乎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長得很像,性格也很像,很是自私。昨天晚上跟他女朋友打電話給我了,我挺想告訴他女朋友他很有出軌的潛質。” 鄒喻直起身,她心臟像被擰乾了,乾巴巴的難受,她語調幹澀,問:“你哥哥談女朋友了?” “嗯,”安平沒注意到她的表情,也忽略了鄒喻問這話的奇怪之處,喋喋,“他談女朋友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以前上高中就談,跟他一個畫室的姑娘,一畢業就甩了對方說談不了異地戀。他的女朋友確切地說就沒斷過。”家裡還放著那些女孩們送給他的小禮物,一罐子手摺的星星、千紙鶴,都待在角落裡積灰。 鄒喻將無措的雙手放進校服口袋裡,死死磋磨著上面的網狀面料,她想說什麼,唇瓣被粘住張不開。 安平側身看她,說正事:“你昨天不是說要給我講改錯的技巧嘛,還算數嗎?” 鄒喻輕哼一聲,聲音冷冷的:“我不記得答應過你。”她胸口好像裝了一個水氣球,捏起來噗噗的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