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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家總算像個家了!”
麻,真是莊稼人的筋啊!
芝麻
芝麻是一種皮實的作物,耩在麥茬地裡,出土四指高間苗定株,淺淺鋤幾遍草,熱苗子躥著長。開花時得兩場好雨,兩個月就割了。現在有“蓋草靈”,芝麻種下地,打一遍兒鋤都不用鋤了。我見過的芝麻有“金箔亮”、“一條鞭”、“八股叉”。一條鞭不發叉,蒴子稠,一個挨一個擠得緊緊的,抱在鞭杆一樣獨一根的主幹上。
俗話說“芝麻開花節節甜”,是句大實話。品種好的芝麻起身離地就開花兒,一直開到人把深煞頂,揪一朵放嘴裡吸吸,打著彎兒的花把兒一股水兒,清甜裡帶股香味兒,那真叫沁人心脾。秋風一刮,芝麻蒴自下而上開始發黃,割草娃兒們從地邊過,會情不自禁地掰一把,坐在河邊的大柳樹下吃他一陣子。
一斗芝麻葉能當一斗高粱。種一葫蘆打兩瓢的日子清湯寡水的,添一大鍋水,和麵時只顯多,挖到碗裡再去點兒,一大家子人,拳頭大一塊麵,下鍋裡這一根碰不住那一根。這時候只要有芝麻葉,丟兩疙瘩,一攪稠乎乎的,盛起來就有了撈頭,吃起來也耐飢。幾場秋風,芝麻煞頂不開花了,就可以掐芝麻葉了。婦女們一進地放下筐子,一人把一行,從中股到邊叉,一枝一枝自上而下地掐。說掐倒不如說拽更合適,拇指與食指合作,攏住了芝麻棵子左右開弓,嚓嚓嚓一陣響,搦不住了,合成一把兒,梗兒朝上栽在筐底兒,一層一層栽上去,筐子滿了,只管往一圈兒掖,一直掖到挨著筐系兒,再也掖不進去了,扛起來送回家,倒地上好大一堆!老奶奶早已抱柴添水準備好了,捂一大鍋開始蒸,洗都不用洗。蒸出來撒地上qī,qī到半乾,攬起來一把一把揉成條兒,曬乾才好收藏。西院四奶奶的絕活兒就是織蓆簍子,季節快到了,泡幾大捆莛子,趁月亮刮成篾子,織他一二十個,幾家子都有用的了。曬好的芝麻葉裝進去,麻繩扎住口兒,一溜吊在二檁上,能吃一年。沒有席簍子的人家,就用麥秸窩個圓形的筐兒,鋪上藕葉,裝上芝麻葉兜起來麻繩一纏,和曬乾的紅薯梗兒、蘿蔔秧兒一起,宮燈一樣掛在房簷下,刮陣風滿院都是香的。最好吃的芝麻葉是“柳葉兒”,長在頂部花剛落淨的地方,油油地捏著黏手。靠近根部的“黃腳丫”又大又厚,掐起來上手,但不好吃。不懂事的小孩子為了早些裝滿筐去樹陰裡涼快,專揀黃腳丫子掐,也不栽把兒,就那麼扔進筐子裡,一會兒筐子就滿了,這種掐法叫“抹牌”。挑剔的老奶奶一見這等“抹”回來的貨色,二話不說,拎起筐子就倒漚坑裡漚糞去了。
掐過芝麻葉,差不多就該殺芝麻了。殺芝麻帶個大簸籮,殺一把,頭朝下對著簸籮用鐮把兒敲敲,熟透開了口的就流進簸籮裡了。這就是“芝麻流兒”,生吃焦香,只是不能留種,芝麻流做種子種出來的淨是芝麻流兒,成熟不等殺,籽兒全流地裡了。
媽媽小時候經歷過的事情(32)
穀子
在那塊叫將軍墳的河灣地裡,我的鋤頭下撲閃著誰家的穀子?正像我說不出長滿艾蒿的墳丘下,沉睡的到底是哪朝哪代的將軍一樣,是時間留給人難以破解的謎。三月風吹動穀苗兒,不經意就吹到了九月的穀場上。陽光的金子,鍍得高大的谷垛閃閃發光,那坐在場心兒掐穀子的人是誰?手織的細格子襯衫,散發著穀草的芳香……
穀子到底有多少種,誰也說不清。
穀子剛從野草變成莊稼的年代,是隨人姓的,比如張鄰黃、高居黃、魏爽黃、白莖青。到了我父親這一代,由於年代久遠,穀子慢慢失落了姓氏,成了刀把齊、火包金、鵪鶉尾、羅裙帶、大白毛、小白毛……差不多全是以貌取名。
最有趣的穀子是“橋頭睡”。傳說在清末民初的時候,柳河灣的閨女嫁到了白沙崗。中秋節,新女婿陪新娘子回孃家,見田裡的穀子長得好,就順手掐了一把作種子。回程走到白沙河,兩口子走累了,坐在石板橋上歇息。月亮升上來,片片晚風吹送著秋莊稼味兒,岸上楊柳搖動得越發撩人。丈夫攔腰抱起妻子,放在細軟的白沙上,柔情繾綣,直到東方發白,紮緊的穀穗散落一地。小兩口兒回到家,在葫蘆架上摘個白了皮的老葫蘆,鋸開葫蘆把兒,掏出籽瓤,穿根麻繩,和穀穗子一起吊在房簷下,等到穀穗乾透了,葫蘆瓢敲起來噹噹響,揉下谷種裝進葫蘆裡收藏起來。來年清明節播種下地,沒想到秋來結的穗子又瞎又小,簡直就是狗尾巴草。妻子就埋怨丈夫,不該在橋頭幹那事兒,把乾淨的種子汙了。這話不知怎麼傳揚開來,那穀子從此就叫“橋頭睡”。其實這也沒什麼稀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