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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諾日美麗之湖,是靠近家園的第一站,第一處標識,第一個進到心裡面去的名字。汗諾日美麗之湖湖水清澈清涼,而我在南方炎炎烈日之下翻讀著我的故鄉。
〃——過湖畔,越丘陵,進入河床地帶,道路泥濘難行,由此西上即為呢總管邸所在地。途中河床南岸,屢現黃土絕壁,到處展露著花崗岩的風化層。我們經過長時跋涉沼澤地區,確已筋疲力竭,約於五點半到達烏藍和碩村的呢總管邸。呢府位於該部最西端,有三棟固定房屋和三所蒙古包。村落背面約有一平方公里的平地,其後為高約七十米的丘陵。遠望陵頂有鄂包兩處。
總管不在,由其令尊及其胞弟出迎,接進正房左間招待。〃
接下來這些日本人在書裡用了不少筆墨來形容我祖父的精神氣質,他們用了很多形容詞。對這位年逾六十的老主人,他們的強烈印象是因為:
〃——我們深感老者為蒙古人中傑出的幹練人物。〃
這些日本人在當時並不知道,幾年之後,另外一批日本人因為同樣的理由暗殺了我的伯父。
這些日本人在當時並不知道,這位被他們崇敬,感激並且竭力想討好的老主人,卻在幾年之後橫遭喪子之痛。呢瑪鄂索爾,老人的次子,也就是呢總管邸的呢總管,是日本人陰謀侵佔蒙古計劃裡的大阻礙,他們因此而暗殺了他。
我沒有看過祖父和伯父,我的父親也很少向我們這些孩子提起這件事。我們所知道的只是從親友間聽來的一些模糊而又固定的情節。我想,父親是把這一件事情藏起來了。
有些痛苦可以逢人就訴說,但是有一種痛苦只能獨自面對,把它藏在最深最暗的地方,絕對不準任何人闖入。
從小所認得的父親就是一個很樂觀的人,溫和而且浪漫。
在香港那幾年,他常帶我們這幾個小的去海邊游泳,去山上野餐,我們學技裡的活動他都來參加,只要父親在,氣氛就會活潑熱鬧起來。
我們不太敢去要求母親的事,常會先到父親那裡去疏通。有一次,我把他送給母親的一支很好看的鋼筆帶到學校去,結果回家的時候只剩下上面的筆套,空空地掛在衣服口袋上,下面的筆桿不知道丟到什麼地方去了。
母親很生氣,因為那是一枝非常漂亮的筆,我到今天還記得,是紅底摟著金花,很細緻很秀巧的女用鋼筆,母親板著臉要我去找。沿路仔細看,找不到就不準回來。
我只好沿著放學的路慢慢低頭往回走,家的後面有一塊高起來的土坡,要爬上三四層臺階才能走上去,就在那個土坡前面,父親趕上了我,他用溫熱的大手扶著我的肩膀,輕聲地說:
〃算了!找不到的了,我們還是回家去跟媽媽說說好話吧〃
三十多年之後,我又來到這個土坡的前面,除了周圍多了一些擁擠的房屋之外,土坡和從前的完全一樣,連那幾層臺階也沒有絲毫的改變。
走上臺階的時候我絆了一跤,差點往前跌過去,幸好用手扶住了地,把身子給穩住了。走在我身邊的一位老先生對我吆喝了一聲,那意思好象是在說:
〃怎麼這麼大的人走路還這麼不小心?〃
〃——七月六日六點起床,晨來細雨濛濛氣溫下降,如同深秋,令人感寒。趕忙多加內衣,九點品茗。十時等雨略停,江上、田中二氏到府前廣場漫步。那裡集有馬匹為數三百以上,由呢氏之弟擔任指揮,從群中挑選若干馬匹拴在府前。
此時生龍活虎般的蒙古騎士們在場活躍。他們手持套馬竿拼命的追馬,一接近目的物之際,閃電式的跳離坐騎,飛撲而去,攀馬尾,扣馬鬃,擒拿歸來。正在欣賞草原悽然壯舉之時,田中氏又復進入攝影夢境。據呢氏之弟稱,經管馬匹近千,另有牛羊約千隻。
江上回室之後,看見鐵製消火壺一具,不論其為近時或古代之物,以其酷似往昔黑海東北草原遊牧民族之鍋,還引起他照壺寫生的興趣。本日主人特煮全羊餉客,十一點多鐘一同拔所佩蒙古刀,切割羊肉分而食之,美味無窮。〃
太陽好大,從天上直直地射下來,射進了我的肌膚裡,手上拿著的紙張反映著日光,那光芒也直直地射進了我的眼睛,使我的眼睛覺得酸熱起來。
我這是在幹什麼?
站在酷熱的街頭,拿著幾頁影印的文字。從幾十年前的一段記錄裡,努力尋找著自己的歸屬。
有些日本人拿著槍支把我的家毀了一次又一次。也有些日本人拿著相機和畫筆走了許多路只為了看看我的家園、我的親人,看他們使用的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