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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前院兒,進入了實驗室。
警官問他:“您是孔先生的什麼人。”
“他是我先生。”
“他是什麼職業?”
“我告訴你。他是個科學家,是個生物學家。他研究樹木和昆蟲。他和政治沒有關係。他天天在實驗室裡研究生物。”
陳三因為當過警察,知道警察辦案子的規矩,也跟了進去。
警官見這位太太在丈夫被逮捕之後還這麼沉靜,十分詫異。她給他看顯微鏡,玻璃片,標本,還有她知道那些毫無危險性的文稿。
莫愁拉開抽屜說:“這些是他寫的文字。您若要帶走,就請帶走。我跟你說,他沒有犯罪,他是很清白的。”
陳三說:“您應當帶幾本書,好做證物向上峰報告。”
警官問:“你是誰?”
“我以前也做過警察。”
警官覺得好像見了一家人,就問他:“你現在在這兒做什麼事?”
“我看管花園兒。孔先生犯了什麼罪?”
“不是共產黨還有什麼呢?”
莫愁說:“我們有這麼一座大王府花園兒,幹嘛我們贊成共產?”
警官說:“有人說壞話。我想孔先生一定有不少有勢力的朋友。有那種朋友就好了。”他好像態度已然好轉。
那位警官吩咐他的助手帶著那些文稿和幾本書,他和莫愁說:“太太,打擾您,真對不起。我這是當官差。我看有您這麼一位太太的男人,不會是共產黨的。您要找有勢力的朋友給他說幾句話。再見。”
莫愁和陳三把警官很客氣的送走,回到家裡。他們發現木蘭已經昏過去,環兒和立夫的母親正用一塊涼毛巾抹她的前額,好使她甦醒過來。木蘭的臉蒼白,嘴唇顯得死灰。阿非,寶芬,馮舅媽,已經都進來,屋裡亂做了一團兒。但是莫愁知道事情的緩急,她對陳三說:“趕緊去看傅先生傅太太,讓他們快來。我給華太太打電話。”
她低下頭看著姐姐說:“阿滿的事她已經太傷心,太累了。這幾天她臉上就顯得好蒼白。”這樣,在表面兒上,算把木蘭的昏暈過去解釋了一下兒。
立夫的母親恐怕莫愁流產,就對她說:“你要小心。不要太激動不安。”
莫愁說:“媽,我知道小心。”她向來相信妊娠期間女人心理狀態對嬰兒的感應。她避免見畸形怪狀的東西和殘廢異乎正常的人,她只做靜靜的針線活,閱讀聖賢的,心中也摒棄邪念,常常歇息。雖然孩子還沒生下來,似乎她已經與孩子共同生活了。
但是今天早晨,她沒有掉一滴眼淚,那確不是普通的剋制可以收效的,那是由於她的理性,她知道那是應當採取行動的時刻。
華太太的古玩鋪沒有電話,不過古玩鋪對面一家裁縫店有,那家的電話華太太可以用。莫愁打過去,請裁縫店去叫華太太,華太太答應立刻跑去見齊百石老先生,齊先生住的地方離華太太很近,走十分鐘就到。
寶芬進來說:“我父親認得王世珍。阿非,你最好立刻去告訴我父親立刻找王世珍接頭。”王世珍老先生,今年八十歲,在清朝做過官,現在正為了國家的太平,盡力調解各軍閥派系,使之和平共處,免啟戰端,在北京無政府的情況之下,他充任地方臨時和平維持會的會長。
現在莫愁又轉過身去看姐姐。環兒說:“要不要去叫蓀亞?”
莫愁說:“不要嚇唬他。叫木蘭也歇息一會兒吧。”
木蘭這時漸漸甦醒過來,也許聽見她們說話,但是一直沒說什麼。現在莫愁低下頭跟她說話。木蘭睜開了眼睛,看見妹妹的臉正在自己的臉上。
“你現在怎麼樣了?”
木蘭向四周圍一打量,看見別人也在,她說:“我現在好一點兒了。最近心臟有點兒弱。”
莫愁大聲說:“你要特別小心。這幾天你的臉色就那麼灰白。今兒你一進來,臉就一點血色也沒有。”
木蘭以無限的柔情看了看妹妹,然後又把眼睛合上。
華太太一會兒打電話來,說齊白石老先生沒在家,她已經留下話。木蘭一能坐起來,她說要和妹妹一起吃午飯,叫環兒給蓀亞打電話,告訴他立夫被捕的訊息,並且叫蓀亞過來,商量商量事情該怎麼辦。
蓀亞來了,看見木蘭的眼睛腫腫的,臉蒼白得沒有血色。華太太已經到了,她看了兩姐妹,什麼事情也逃不過她那兩隻聰明銳利的眼睛。內心十分敬佩莫愁遇到這種急事,還能那麼泰然從容。她們正吃飯,齊白石邁著笨重的腳步走了